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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威胁
这样突如其来的要求,并没有让张绝脸上的表情有什么变化,他只是从谄笑变成了夸张的惊愕。
“老总!您别开玩笑了!还杀人呢!我连杀只鸡手都抖!要论杀人革命军才是行家啊!”
司清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武军参谋部,钱忠、李行、方贺鸣,这三个人,我需要他们死。”
“你不帮我,我也不会帮你,你只有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三天后我得不到答复,我只能拿你的消息去李革明那换那三人的命。”
说完他不再看张绝的反应,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张绝“啧”了一声摇了摇头,端着盆重新回到了典当行。
把身子藏在门后,只有半个脑袋露在外面偷看到这一幕的陆露西,小心翼翼的问道。
“师弟......他,他是不是在威胁你?”
张绝将盆放回到了盆架上。
“这不是显而易见,师姐,看见吗?得不到就要毁掉,典型的明国男人思维!”
他随口说出的梗,陆露西显然并不能听懂。
“师弟,你不能以偏概全......明国的男人......也不都是这样的。他这样威胁你,我们该怎么办?”
“他这是被逼急了,估计是这两天李革明又是收劳军税,又是抓女人,又要把煤矿卖给洋人让他忍无可忍了。”
张绝说着的同时摊开了一张彭城报,如今发布这号报纸的报社,已经完全变成李革明新成立的军政府走狗,除了歌颂功德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什么有营养的信息。
不过从这些吹嘘文章的字里行间中,只要想找还是能找到一些和刚刚司清说的话,匹配上的东西。
“参谋部参谋李行代替大帅在乡下体贴民情,参谋钱忠全权负责收缴劳军税的实际工作,参谋方贺鸣负责与五日后到达的洋人接洽,协商煤矿开采的具体事宜......”
“你看,我猜的没错,他要杀的这些人都是正在给李革明做事的,而且很有可能在找我之前和这三人中的一个发生了冲突。”
张绝又瞥了一眼那三个人名。
“李行不在城里,这个方贺鸣要和洋人接洽一定是李革明很看重,且有一定能力的人,这种人一般不会和司清这样的人发生明面上的矛盾,所以最后把司清逼急了的导火索,大概率就是这个收劳军税的钱忠!”
陆露西看向张绝的目光满是钦佩。
“师弟......你要是在天京当侦探肯定会成为神探!”
“所以说,师姐,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张绝将问题抛给了陆露西。
这样的问题让陆露西身体下意识的往墙角缩了缩,她十根手指头不安的纠缠在了一起,眼神飘忽,低声下气的说。
“我们......我们去找他......找他下跪求求情......说不定,说不定他就能回心转意呢......”
别说张绝,就连刚从医馆拿药回来的南明朗,在门前听到陆露西的这番发言,都有些无语了。
“露西啊,别动不动就要给人下跪,思想要觉醒......”
他说着说着,眼神就变得有些空洞颓然起来。
“别人都威胁到家门口来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既然做什么都没用,那就干脆在家里待着等死吧......我存了点棺材本,买三个棺材可能不太够......不行你们俩到时挤挤,一起躺一个棺材算了......”
张绝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把从南明朗手中将刚买来的药夺过来,打开掏出一粒塞进了他嘴里。
“叔,你这才好没几天,怎么就又开始犯病了?”
结果刚转头,他就又看到了被南明朗的话吓到正双腿抱膝,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陆露西!
“我的错!我的错!我就不该问!”
张绝狠狠扇了两下自己的嘴,然后将两个似乎将周围空气都渲染成死灰色的精神病揪着,让他们并排坐到一起。
“师姐别抖了!叔,你也别去找棺材本了!那个司清自己都自身难保,有个嘚的能力来威胁我们!我们不用去下跪求饶,也不用买棺材!”
......
找完张绝后,司清的生活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自从李民被杀,还记得死掉的冯城并持续关注的人自然而然也少了很多,这让他这个就是为了这个案子才被安排上的总探长,也像是被上面的人彻底遗忘了一样,无人问津。
只有在遇到之前的武军同僚时,那些原本敬佩他的人会羞愧的低着头,绕着他走,而原本就对他恨之入骨的人,则极尽嘲讽。
不管是羞愧的,还是嘲讽的,司清全都视而不见。
他不担心典当行的那个装模作样,喜欢对他阴阳怪气的店伙计会不答应他的要求,司清能看的出那个店伙计不是个会被威胁恐吓到的人。
但他也和自己一样,对一些事情会看不惯,会接受不了。
那这样,司清说的那些话就不是威胁了,而是他们各取所需。
然而一直等到了规定期限的第三天,城内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没有任何人来找他。
这让司清有些意外,不过也仅仅只是意外。
他做事向来会思考很多,在打算去典当行前,自然也准备好了店伙计不肯就范的准备。
傍晚,警局下班,司清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是位于东城的一个小宅子,因为离警局近,上下班方便,司清刚到彭城后,便自己掏钱租了下来。
他没有请佣人,里面被他自己收拾的格外干净整洁,但就算如此,每次回来后司清都还要把里外都打扫一遍,确保一粒脏东西都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在屋外的小院子中,几乎每天都晾着几十条手帕。
把今天一天用过的手帕都重新洗干净,也是他每天回家后的必备工作之一。
司清很清楚自己有病。
他见不得脏东西,不管是字面意义上的脏东西,还是其他含义中的脏。
只要遇到,他就忍不住的烦躁恶心,全身难受。
他忍耐着,一直逼着自己忍耐着,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自从那天的大雨后,彭城已经很多个晚上都见不到月亮了。
司清身边只点着一盏煤油灯,他还在搓洗着那仿佛永远洗不完的手帕。
直到某一刻,他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抬起了头。
不知何时,院子中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拿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