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遇熊然3

在听颜晨讲完熊然这两三年的经历之后，赵峥心中也不由得感叹其一路走来的不易。原来认识熊然更多的角度是作为甲乙双方的关系，而不是站在一个内部同事的角度去了解的。不过能看的出来，颜晨现在的这个位置在与熊然的接触当中肯定也是相当尴尬。只要说的多了，不免会有职场中的“锦衣卫”将声音传递给吴灯。赵峥就入职这件事已经品出来吴灯不是个善茬，如果她和熊然走的近了以吴灯的性格不知道多少小鞋要给过来。从颜晨的语气里赵峥也听出了她原本部门与吴灯部门合并之后的不甘。毕竟从某种角度上来讲，颜晨和熊然是一类人。在职场中对于所谓的进步很多时候非常执着的那类人，只不过这么多年在碱水里泡了泡、开水里煮了煮看开了很多事情变得逐渐平和仅此而已。

不过这些对于赵峥来说都不重要，赵峥来这里就是上班挣钱养家的。干好本职工作，每月领到该领导的工资和奖金就可以了。至于说职场争斗对于赵峥来说尽管还算年轻，但十年的工作经历也让他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人生活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开心的同时能有自己的信仰坚定不移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够了。几十年的尔虞我诈耗费的是自己宝贵的青春，浪费的是做事情的激情与锐气。最后得到只不过是领导的特权和可能一些见不得光的资产，命运的玩笑很可能最后让你一夜回到解放前。想想这些，这些所谓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都变得毫无意义。

赵峥回头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看了看里面的熊然，虽听不见会议室里的熊然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可看到熊然丰富的肢体语言，能看的出来现在的熊然对未来依然是斗志昂扬信心满满。赵峥三十出点头可经历了私企、国企、上市企业、外企等等，很多时候一些事情看透的可能要比同龄人要早那么一些。对于他个人来讲，相较于很多人更早的信命了。虽做不到世态炎凉皆过眼，沧海沉浮若云烟。可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职场内耗来升官发财的事情着实提不起半点兴趣，毕竟这不是垄断性国企有国家财政和政策给你兜底。可维尔电气这么多年却因为职业政客的上台得了国企大部分的通病，在这个大环境下赵峥想的仅仅是如何苟活然后再干点自己的事情。他暴躁的脾气在这十年间早已磨平了不少，现如今的他也没有二十多岁时候的意气风发，破衣难掩青云志，东山再起翱九天对于他来说只是小说里的场景。尤其是在结了婚有了孩子之后，一个男人过去再如何刚毅果敢有了孩子和家庭的羁绊很多时候剩下的只是对生活的忍耐和避世。

来这里上班赵峥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基调，不参与任何斗争老老实实上班挣钱。不得罪任何人，老老实实上班挣钱。不赚任何不该赚的钱，老老实实上班挣钱。可命运早已安排好剧本，哪是你想入世就入世？哪是你想隐世就隐世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如果赵峥早知道后面结果是那样的结果，说不定一开始就是一条截然相反的处事风格。

入职的第一周因为要学习很多东西，赵峥不断的每天往返渔州与黄海。一周之后基本上该学习的东西都学习清楚了，赵峥便开始了不断的业务拓展工作。没有任何过往的产品解决方案案例，没有任何传统客户的积累，没有任何实质的支持。尤其是行业讲解的PPT，起初对于赵峥来说别说种地养猪。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城市，在城市中长大的孩子来说哪了解这些？不过颜晨还是给赵峥提供一些发展初级阶段的帮助，搞了一次与系统集成上的线上交流。本来赵峥准备的很充分，可交流的过程极其痛苦。尽管使用的SCADA软件和小型化的国产PLC都是维尔电气爹，但用法完全不对。一个SCA DA的服务器带几十个小型PLC，不仅浪费带宽不说这种规模下采用集散控制的理念是最为正确的。可很多系统集成商就算是知道自己的这种模式落后，但让他们朝着正确方向去发展他们总觉得会出现不可避免的风险成本。就算是在这方面能给他们提供样板的支持，并参与到首套程序的开发对于他们来说也依旧充满了不信任。在这种错误的系统布置下产生的数据传输延迟在他们看来是维尔电气的产品不行，而不是他们方案不行。这也让赵峥了解到这个行业的发展确实还是处于所谓的“社会主义发展的初级阶段”，对于技术手册的学习与查阅在这个行业很多系统集成商看来都是无用的工作。他们需要的是项目的快速交付，通俗的讲就是能用就可以。但能用的背后有多少的风险和待为改进的地方对他们来说不重要，目的是要快速抢占市场。只要客户没有特殊要求，他们并不会对自己的控制系统做太多的更改。尤其是对于楼房猪舍的这种环控系统来说，他们对于自动化系统架构的认知不仅停留在初级阶段甚至是对新鲜事物很多时候在内心深处是极为抵触的。而作为维尔电气现在这种更多偏向于产品推广而不是深度结合行业工艺的路线势必无法开发出其产品的深度功能。这也就导致了真正厉害和可能压箱底的功能，在当下这种全行业急功近利的状态下只能陷入一种极度同质化竞争的价格内卷。最后的结果就是每次所谓的技术交流，更多时候变成了对维尔电气产品价格贵和性价比极差的吐槽大会。赵峥毕竟是刚从业主单位当甲方，在遇到上述问题的时候也不免会指出当下系统集成商在系统架构上搭建的问题和如何通过正确使用产品来解决他们当下面临的“所谓问题与困难”。在华国这种“甲方永远是爸爸“的指导思想下，绝大多数情况下面临的结果就是正常的交流分歧大概率就容易演变为争吵。作为当过甲方项目经理的赵峥才意识到，原来并非所有的甲方负责人都会像他一样每天学习充电不断提升，面对技术交流会虚心听取他人的介绍。

颜晨尽管在技术方面不是很精通，可毕竟这么多年的市场熬打颜晨早就练就了一身“和稀泥”大法。每次在赵峥可能会与甲方发生剧烈争执的时刻，颜晨总是能通过特有的语言艺术和黄海人的智慧将冲突化解于无形。事后颜晨也免不了点播赵峥一二，但更多的是理解于支持。因为在过去两年多里，颜晨在这个行业里见到的这类情况比比皆是。颜晨现在负责的玻璃与光伏相对来说经过二十几年的发展，业主方的整体素质还是相对较高的。这也是为啥这个流程事业部内部真正了解这领域真实情况的人，不大愿意主动干这个行业的真实原因之一了。尽管没有具体的业绩要求，可对于赵峥来说这种无形的压力还是压的他喘不动气。路难走不难走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有正确的方向。对于赵峥来说现在最烦愁的是这个新兴行业，他现在还没有看到正确的方向在哪里。到底要怎么干？如何干？这些都是萦绕在赵峥心头的问题，尤其是在入职的第一个月赵峥几乎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甚至梦里都在想发展的方向是什么，发展的重点是什么，发展的路上的合作伙伴到底都是那些？

路漫漫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就是赵峥入职第一个月的真实写照。相较于熊然那种有方向性撞的鼻青脸肿，赵峥这完全是在一片漆黑无比的环境中被打的鼻青脸肿。关键的问题是，熊然有高人指路而对于此时此刻的赵峥来说无人指路。这路只能靠他自己去找，因为离散事业部所谓的成功路线是建立在人家产品本身的基础上所获的的成功。这种所谓的成功模式，换做你流程事业部的产品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没有任何一片叶子是一模一样的，如果可以像学生时代一样的死记硬背然后考试的时候机械式的填写答案这就不是现在的社会了。如果这种模式是可行的，那人类社会早就迈入大同社会了。经历了一个月的摸爬滚打之后，赵峥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与其按照本本主义一样的招所谓的潜在客户不如找到一条能够可持续发展的康庄大道。只有找到了正确的道路，才会有正确的发展。如果路线是错的，哪怕取得了一些成果也是短期内的虚假成果。路线不对一切都是瞎折腾，而寻找路线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的去询问过路人。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欲问山前路，顺问下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