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梅开二度
在杨轩的思绪逐渐明朗之时，新房的门就被军师一把推了开来。
“山君，大事不好了！”
“山下，有饕餮军攻上来了！”
饕餮军？
面对这大周境内所传的百战常胜之师，杨轩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刚才自己还在推敲会是哪一支军队前来攻山，没想到居然是老熟人。
莫非这也在自己师父的计算之内？
“老头子，真有你的！”
“快快！”
“传本山君的命令，所有兄弟不得阻拦，放他们上山！”
见杨轩兴冲冲地小跑着冲了出去，军师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山君早有打算，想要来个瓮中捉鳖？”
夜幕之下，云麓山聚义广场上人头颤动。
几百号寨中兄弟手持劣质刀枪分站两侧。
寨门之下，黑甲黑骑的饕餮军一片肃杀。
为首的高头大马上，年轻的将军戴着青铜面具。
正是号称大周年轻一辈的第一战神，玉麒麟。
杨轩小跑步到了聚义广场，眼中雀跃的神色渐渐被一抹望乡情切所取代。
他走一步退三步的速度，玉麒麟翻身下马，长枪倚在身后，枪尖斜指地面。
大战一触即发的画面。
正当云麓山寨众兄弟指着杨轩大杀四方的时候，玉麒麟长枪杵地。
双手缓缓地揭下青铜面具。
霎时间，发丝飞舞。
一张英姿飒爽的俏脸，在聚义广场灯火通明之下如此绝美。
谁也没想到，威震朝野的玉麒麟居然是个女人。
更没想到她直接探出玉手一把揪住了杨轩的耳朵。
平日里威风堂堂的云麓山君好像是老鼠见到猫一般，就差抱着跟前的岳千珊跪地求饶了。
“嘶……”
“姐，你轻点！”
“疼！”
一时间，云麓山寨中的兄弟面面相觑。
“山君，这是唱得哪一出？莫不是看到饕餮军这娘们漂亮，动了先软后硬的心思？”
“硬你个头！没听到山君叫人家‘姐’吗？依我看，还是咱山君手面宽，连朝廷里都有人沾亲带故！”
“诶？这么一来，咱们兄弟岂不是没事儿了？”
岳千珊本就不嗜杀，所以还真特令手下饕餮军不要为难寨中的山贼。
没有手铐，没有脚镣。
杨轩率众绑架太平公主，犯下滔天大罪。
所受的，却是王公级别的待遇。
就连跛脚的小黄马，都换上了高头大马。
夜路难行，饕餮大军直至天明才动身将杨轩押解回京。
大军开拔，岳千珊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身后公主御驾中赵清雅恨不得将杨轩生吞活剥的目光。
“轩儿。”
“你跟她的结，怕是解不开了。”
“解不开就解不开呗！”
“在小爷床上躺了一晚的女人，我还能怕她？”
看着岳千珊满面愁容，杨轩不以为然地吐了一句。
父亲杨震戎马一生，战功赫赫。
乃是大周开国以来第一位列土封疆的异姓王。
虎父无犬子，杨轩当年也是“誉满京都”，只不过是人人喊打的京都四害之首。
真正让整个王府在宁王生后不坠威名的，是家中七位个顶个地争气的养女。
从岳千珊身上，便可见一斑。
在敌军和世人面前，岳千珊是大周新一代的战神。杀伐果断，骁勇无双。
但这位大周麒麟姬，在杨轩跟前却是家中最为宠溺自己的干姐姐。
印象里，自己前身纨绔嚣张，无论在外面闯了多大的祸。
哪怕天塌下来，杨轩都能在岳千珊身后寻到一处安全的避风港。
看着杨轩对自己身上的累累重罪还满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岳千珊幽幽一叹。
“五年前，你轻薄太平公主犯下大错。”
“那时我不在京城，害你畏罪逃逸有家归不得。落草为寇，又走上了错路。”
“你是杨家唯一的独苗。”
“如今四姐就算舍了这一身战功虚名，也要在圣上面前保你周全！”
岳千珊毅然决然地神情，让杨轩心头暖了不少。
至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除了云麓山寨的兄弟和那一手推自己下粪坑的师父之外，又有了亲人。
“只是四姐，你恐怕怎么也想不到。”
“如今我杨轩，早已经不是那个能任人搓圆压扁的软柿子了！”
朝着京城的方向，杨轩举目眺望。
长达半个月的长途跋涉，饶是杨轩身为云麓山君身手不凡都难免觉得有些腰酸背痛。
同一时间，皇城金銮殿上。
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端坐在龙椅之上。
虎目环视文武百官，不怒自威。
这便是大周开国以来的二代皇帝，周高祖赵龙胤。
“陛下！”
“臣，有事起奏。”
文官队列中，礼部尚书李攸知朝着当今天子恭敬行了一礼。
“日前，朝中已收到消息。”
“麒麟姬剿匪凯旋归来。”
“而那抢了太平公主的匪首，相传竟是那宁王独自杨轩！”
“五年前，杨轩轻薄太平公主，致使皇室威严蒙羞。”
“而今又阻挠我大周与北辽的和亲大计。”
“臣恳请圣上，带此子押到，数罪并罚。”
“羁押天牢，日后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宁王虽然早已战死沙场，但朝中武将小半都是其生前门生至交。
虽然杨轩这个纨绔子弟，让他父亲的旧部都很失望。
但说到底，宁王也就只有他一个独子。
武官队列中，老将王林直接站了出来。
“启禀圣上！”
“杨轩虽然顽劣不堪，但至少也是宁王遗孤。”
“当年宁王立下赫赫战功，若是将他独子午门斩首，岂不是狡兔死走狗烹，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依臣所见，不如发配军中，从小兵做起加以磨练，他日为国效力……”
王林为杨轩求情，李攸知冷冷一笑。
“他当初在京城就已经劣迹斑斑，现在占山为王，连公主和亲队伍都敢拦截。”
“还指望如此逆贼，为国效力？”
“王老将军！”
“早就听闻你是昔年宁王麾下，师徒情深。”
“当年杨轩轻薄公主后能成功逃逸，怕是也有你神策军暗中相助吧？”
“现在又让他发配军中……发配何人军中？是你这负责护卫京畿要道的神策军？是你王林想反哺宁王之恩，让杨轩在军中生根，再将神策大将军之位传给他？”
“李攸知！”
王林双眼如同一双铜铃，朝李攸知瞪了过去。
“你莫要颠倒黑白！”
“发配何人军中，乃是圣上裁定。”
“但若是真发配到我神策军中，老臣定对这顽劣小子严加管教！”
“你这不是罚，是要赏赐杨轩吧？”
“你……”
在李攸知和王林的牵头之下，文臣武将开始熙熙攘攘地争了起来。
自大周立国，文臣武将宿来对立。
周高祖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两帮人如同市井刁民般争吵，却没有叫停。
就在天子作壁上观不知道沉思什么的时候。
御前侍卫朝着金銮殿内朗声通报。
“饕餮军统领，麒麟姬岳千珊押重犯杨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