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痛苦到想要死掉
在组织里做犯罪的，不是一直活在零课的我，而是像鸣川和纳雷夫卡那样，即使犯罪、甚至杀人，仍能若无其事地微笑的人。
“你也知道，当时在那儿的其实是斯科奇，而不是你吧？”
“嗯……”
诸伏点头，显得有些沉思，头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哦，真的是，还是很有手感的头发。
不过，还是不对劲啊。
“诸伏啊，不用用敬语的。”
“诶……诶！？”
“看，你和斯科奇、纳雷夫卡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吧，结果你用敬语对我说话，真的觉得有点不自然。”
没错，确实如此。我们在组织里互相并不使用敬语。当然，我知道现在我们彼此的身份有所不同。但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觉得这感觉很不对劲。
诶，降谷？降谷或者说波本原本就是敬语人物，最初对我也一直用敬语。其实，反倒是他在和我交流时偶尔不说敬语的情况更多。虽然他按理应该是我的后辈……
“我、我知道，但你是前辈，而且是上司啊。”
是啊，降谷的情况确实不同，但和诸伏之间，职位和身份差异更大，所以用敬语也不奇怪。说起来，果然在正式场合中不使用敬语对上级确实是很不合适的，在警察这种严格要求上下级关系的组织里，几乎是禁止的。
嗯，虽然如此，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等等，等一下。
“话说，之前可不是敬语啊。”
对了。之前在让贝尔摩德的部下供认时，我还像纳雷夫卡那样用过不带敬语的语气吧？
“那次……当时的纳雷夫卡特质太强了，不自觉就……。”
嗯，原来如此。确实，那时候的对象是组织的人，而他要把拍摄的数据带回去交给组织，确实当时我有意无意地保持了纳雷夫卡的那种行为。
呵呵，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以纳雷夫卡的风格来对待诸伏，那就意味着在没有上下级关系的情况下，也可以不使用敬语了。
诶？
你说我因为想让诸伏不再用敬语，变得有些急切？没办法啊，现在感觉有种被疏远的寂寞感。
“好吧，那我们两个人之间就不再用敬语了。”
确实，别人面前对上司用不带敬语的方式会有些困难，但如果没人看见，那就没问题吧？那就算是私下的交谈了嘛，像和萩君他们一起吃饭时，也不会用敬语。
“……反而，真的可以吗？”
“反而？”
“我，可以用不带敬语的语气和你说话吗？”
当然没问题！
啊，这是萩君说的吧。
……虽然比我年轻，但这个说法有点显得很老气呢。嗯，想想原作的年代，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等一下？这么一说，他们是不是和我年纪差不多，甚至还年长呢？
……
啊，不行，别想这些。这个问题是一个不可思考的问题，可能是时空扭曲的错觉吧。嗯，还是不去深究了。
现在，眼前的诸伏，明显有些困惑地看着我，像在小心翼翼地等待我的反应。
“你问我好不好，那当然好！因为是我说的，所以当然没问题了。”
我一说完，诸伏的气氛立刻变得轻松了下来，甚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诶，好可爱。
这是什么生物啊，真的好可爱。
怎么回事？你这么开心是因为可以不用敬语和我说话吗？
难道说你一直在拼命地用敬语，是因为不习惯？我完全能理解啊！
我也超不擅长用敬语的。
哦，原来如此，诸伏也是这种人啊。
既然如此，他不用敬语说话，我倒是觉得很轻松了。
我不禁停下脚步，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啊，果然手感还是这么好。
随着他微笑，空气中弥漫的香气让我感到放松，依旧是那么迷人。
“喂，怎么了，突然的。”
“啊，抱歉抱歉，实在是觉得头发摸起来很舒服。”
我一边被诸伏这样回应着，一边发现他并没有挥开我的手。
好吧，我得让他觉得我还可以继续摸下去。
不过当我继续摸着他的时候，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轻轻地吐了口气，仿佛有些无奈。
“你从以前就是这样的啊。”
哦，看来他马上就用回了以前的语气。以前的语气？
“从纳雷夫卡的时候，你也经常摸我的头吧。”
“啊，嗯。”
确实，那时我常常靠着他那份温暖得到了些许安慰。毕竟，波本，也就是降谷，是不轻易让我摸头的，直到现在也是。
突然间，我有些不自觉地担心，难道诸伏其实并不喜欢我这样摸他的头？
看起来他好像有些开心，我才毫不犹豫地继续摸着，但如果他真的不喜欢呢？
“你不喜欢吗？”
如果他回我说“当然不喜欢”，我可能会有点失落吧……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我感到手下的头微微晃动，诸伏低声说道。
“不是……不是讨厌啦。”
如果他是这样带着些微羞涩的话语，我简直是心都融化了，怎么形容这种感情呢？简直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可爱。
“诶？等一下，诸伏，你到底想怎样啊？”
“你这样让前辈很难应付哦！你知道我会为了你什么都做的吧！？”
“我说，那时候真的多亏了纳雷夫卡，你，才让我撑了下来。”
啊啊，我的后辈真的是太可爱了，等等，这个转折是怎么回事？
“当时我被调到公安工作，命令我潜入犯罪组织，虽然心里早就决定好了，但直到实际进入组织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坚定信念，不论做什么都不后悔，至少，我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他轻轻低下头，虽然看不见他表情，但我能感受到他头下那股压抑的情绪。那一定是他曾在组织中，面对那些残酷现实时的心情。
“但实际上，我完全没有准备好。每一次手染上血，每一次夺走一个生命时，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变成一个肮脏的人。自己不能接受的部分让我更加讨厌自己。”
我感到他的头在我的掌心微微颤动。
“甚至有时，痛苦到想要死掉。”
虽然他嘴里平静地说着这些话，但他的声音中带着的沉痛感让我感到心痛，甚至有些难以忍受。
我不知该怎么回应他，默默地站在一旁时，诸伏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那双灰色的眼睛没有丝毫动摇，透着坚定的力量，那种眼神与他曾在组织中展现的眼神完全不同，眼神中没有一丝动摇，充满了坚强。
“但正因为有你，我才能挺过来。”
“我？”
“是的，你没有否定我，没有反对我，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有静静地在那里，陪着我。所以，我才没有在那时崩溃。”
我看着他眼里那股坚定的光，眼角的紧绷感稍微松弛了些，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谢谢。”
他带着些许松了口气的笑容看着我。
看着那样的笑容，我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再次见到的她。她、诸伏、还有萩君、松君、伊达君……每个人都说是我救了他们。
确实，我救了包括诸伏在内的警校同学们的命。但那是否是好事、坏事，我也无法确定。
本来，他们应该在这时已经不在人世了，这才是所谓的“正轨”未来。
但从我站在这里开始，或许一切早已偏离了正轨。
萩君从爆炸中逃脱，诸伏避免了自杀，松君拆除了炸弹，伊达君被我推开——所有这些，我的行为让他们得以活下来。
直到他们面对面对我表达谢意，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救了他们。
除了这些，我从未想过我的行为真的拯救了别人。
当时，我并没有因为某个理由，而是出于不想看到自己可爱的后辈受害，才采取了行动。
至于为什么帮助诸伏，那是因为在那个时候，如果他崩溃了，故事就无法按照原本的轨迹进行下去。尽管，我并没有做到冷漠地看着一个曾经重要的人崩溃的地步。
是啊，和库拉索事件那时一样。
说到底，诸伏所说的我的行动，本质上都是为了我自己。
如果真的为诸伏着想，极端点说，我本可以立刻终止他的卧底任务。
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当时黑衣组织成员已经见过苏格兰（诸伏景光）的真容。
即便那时终止卧底，也无法保证他不会被组织认定为叛徒而遭到灭口。
我既无法预判这种情况何时会发生，也无法在瞬间想出应对之策。
毕竟我只是个转生者，并非这个故事的主角。
既没有那种灵光乍现的天才头脑，也不具备将计划付诸实施的能力与运气。
面对突发状况，我根本没有自信能救下诸伏。
所以，我宁愿剧情按照原样发展。
诸伏啊...
别用那么纯粹的眼神看着我。
你以为充满救赎的行为，对我而言不过是精心算计的选择......
“我没做过值得你如此感激的事“
不知如何回应，我耸耸肩回望他。面前的脑袋立刻像拨浪鼓般摇晃起来，晃这么用力不怕扭到脖子吗？
“或许对你而言是这样，但对我来说——这比当年阻止我因身份暴露而自杀更让我感到救赎“
比失去生命更重要的事...
这种说法太夸张了吧？
“无论如何我确实被拯救了。所以乖乖接受道谢吧，这对你又没损失。“
“......倒也是。“
确实接受道谢没什么坏处。既然这样能让他释然，倒也不错。
虽然有种被巧妙说服的感觉，但此刻激烈否定反而显得奇怪。不知如何接话的我，索性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啊...最不擅长处理这种复杂情绪了...
呼～柔顺发丝治愈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