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道试众生先走一步
张启文被武启隆拽下马车，直到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才感觉到灵魂回归肉体，智慧再临高地。
天上的太阳只是刚刚探出脑袋，时辰尚早，入眼皆是三三两两的人群，那抹红白相间的倩影已经不知所踪。
前方的马车长龙一直延伸到山脚，后方一眼望不到头，几乎所有参与者都选择了下车步行，俨然成了一场朝圣之旅。
张启文怀揣着小木盒跟随着人流，向大山的方向走去。
武启隆的目光反而望向两边的田野，四月的油菜花开得正艳，与西北的麦田有些相似，他年幼时只见过麦浪翻滚，高粱小米成片。
一时间竟被金黄的花海牵住心神，驻足停留，待反应过来，张启文已经走出老远。
“小文，等等我！”
跨过类似山门的石坊牌楼，俩人就进了山脚下的广场，这里已然人声鼎沸。
人数众多的国考学子，占据了绝大部分，清一色的学士服围在一起，激烈讨论着即将面对的题型。
其中有张启文认得出的，隐约见过几面，是今年的考生，绝大部分是第二批赴京的学子，他没有见过。
人群当中隐隐可以看出几个派系，领头的应该就是几位天横贵胄，今年的那位榜眼皇子没有参与进来，估计这会儿在儒试的会场礼贤下士。
又是一番寻找，张启文终于见到了失散已久的“小丫头片子”，正被凉州来的学弟学妹们簇拥着，问东问西，他只远远看了一眼，没有硬凑过去。
“那边那几个是两浙张家下一届的新生代，看样子是抱上十三皇子的大腿了。”
“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没有？他叫柳还丹，出身东北符道大家，他是跟的十四皇子。”
“还有这边的三个人，穿的是学子服，盘的是道髻，他们是西南方寸山的俗家弟子，他们前面是十六皇子。”
武启隆只是带着张启文转了一圈，就给他交代了不少信息。
张启文越听越是心惊，看样子似乎不止他一人对题型有所猜想，他将目光在这些人身上停留片刻。
“阿隆，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嗨~都跟你似的，一天到晚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出去应酬几个晚上，就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
张启文略带诧异地看着他，后者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没有看那个花魁跳舞，你瞧见汪洁身边那位没。”
张启文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去，汪洁身旁确实站着一个少女，俩人相谈甚欢。
她沐浴着春日的暖阳，乌发晶莹极富光泽，一袭素白的学士服将她衬得极为出尘，如桃杏绽放，这人他认识，算是位学姐。
“闵晓君？”
“对啊，这才是我的菜，给你当嫂子是不是挺合适？”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又步行片刻，武启隆把张启文领到一边，对着其中一个劲装少年行礼。
通过俩人的交谈，张启文知晓了这位少年的身份，御龙帮少帮主，赵继邦，他很是惊讶了一番，最后压下心底的愕然，这个人他见过一面。
对方只淡淡看了张启文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周围人的衣着就没那么统一了，或是长衫，或是黑衣劲装，再比如这位道装打扮的少年，那头金发极为亮眼，晃得人心底发麻。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空出一个圈，圈里只他一人，没人敢上前搭话。
有这样的大灯泡在人群中闪耀，张启文这样的学士服异类反倒不怎么扎眼。
又过了许久，人群的数量终于不再增加，宽阔的广场大概聚拢了两千人不到，比起往年人数上大大超出，讨论声也不再激烈，一位身着道袍的中年道人，从山上的石阶缓步而下。
这位道爷没有扎起道髻，披散着头发，顶心的大秃脑袋皮反着太阳光，须发皆黑，腰间别了一把不起眼的佩剑，剑头无穗，应当是把开了锋的利器。
随着他下场，无论是江湖少侠还是皇亲学子，纷纷禁声围了过来，这位八成就是今天主持道试的考官。
领头的众位皇子似乎对这位谢顶的道人很熟悉，微微躬身致意口称尊者，亦有几位少侠行道门礼，尊称多宝仙长。
此道人名为池阳，是碧游宫的大师兄，地位尊崇，证得道号多宝，浑身上下却瞧不出一点宝气。
“今日道试的内容是笔试，上面已经备好笔墨，当然也可以自备。”
池阳的声音具有神奇的穿透力，仿佛在耳畔响起，在场上千人竟听得清清楚楚，不知是什么道法。
不禁让张启文回忆起三舅那破锣嗓子，怒吼时怕也没可能让整个广场的人听清。
“考试的形式很简单，这条石阶往上有三个道场，每个道场八百份考卷，谁能写出答案，就是今年的合格者。”
池阳的目光略过一众参与者，在那位西域皇子身上明显停留了一瞬，双手相交对着左上方虚空施礼，补充道：“奉八景宫大老爷法旨，今年的胜者即为八景宫真传。
如果不止一位写出准确的答案，那么最先的那位胜出。”
分三个道场共两千四百份答卷，粗略算下来每个人都有答卷，如果卷子有污损，少数人能有第二次机会，不过那样花费的时间会更多，需要从第一个道场跑到第三个道场。
在场众人彼此打量着，最后把目光全都集中到石阶之上，谁先一步，谁就能占得先机！
“仙长哪里去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还在石阶前的池阳已经不知所踪，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现场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十三皇兄，长幼有序，不如你先请？”领头的那几位皇子中，一位年龄偏小身子瘦弱的率先开口。
“额~”被点名的十三皇子略一沉吟，马上便反应了过来，这是胞弟在为自己争取先机。
他爽快地说道：“好！那为兄恭敬不如从命。”
既然规则已经宣布完毕，那么道试就正式开始了，谁先出发去第一个道场，那个人自然最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