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战党氏双雄
这一记飞枪,来势之迅猛、之突然,有诗为证——
势若惊雷劈恶鬼,恰如飞剑诛邪精。
衙内惹得天公怒,神罚降世惩不平!
这枪穿过高衙内身体,背后骨碎,胸前骼开,前后碗口大窟窿,一颗色欲熏透的黑心,都扎得粉碎成泥。
这般伤势,莫说肉体凡胎一个衙内,他便是巨魔转世,也难得活。
那衙内满面惊骇,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色,低头愣愣看着胸口透出的枪头。
片刻,有浊血从口角流出,小溪般洒下来,兀自喃喃道:“竟敢杀我?那岂不是敢杀我爹高太尉?敢杀我爹,岂不是敢杀、敢杀当朝官家……”
说着脑袋一歪,撞落尘埃,就此死在了当场。
衙内坠马,满街上下,鸦雀无声。
无论是太尉府的帮闲、军将,还是苦主张教头妇女,乃至四下街坊,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竖得像天线,全身僵直,满心满脑只有四个字滚来滚去:出大事了!
大宋朝国都之内,国家武将第一把手的独苗儿子被人当街索命,这件凶案,说是掀翻了天也不为过。
一时之间,四下都是砰砰之声——
却是一众街坊住家,关窗的关窗、闭户的闭户,这场热闹再大,也是没胆子看下去了。
“陆谦,是陆谦杀了衙内!”
富安回过神来,指着李云龙,撕心裂肺嚎叫道。
李云龙脚步不停,腰间手刀早已掣出,林冲是个细心的人,这口刀显然时常擦拭,此刻得用,光寒寒夺人二目。
“高衙内欺凌军属,高太尉陷害军将,父子皆是目无王法,恶行昭彰,皇帝老子既然不管,那么老子亲自来管,前面要命的,都给老子滚开,挡路者,杀无赦!”
李云龙声音如雷,杀气满面,那些吹锣打鼓的、凑趣帮闲的,吓得屎尿齐流,连滚带爬四散逃生。
但是还有几个太尉府的家丁,却是不敢便退,眼见衙内死在眼前,若还临阵脱逃,怕是全家性命也不够高俅摆布。
因此这几人怪叫一声壮胆,各自举着棍子扑了上来:“捉凶手啊!”
“来得好!”
李云龙低喝一声。
他本是打惯了恶仗的战将,一段时间不同人厮杀,浑身骨头都痒,此刻血腥气冲入鼻腔,只觉得浑身活泼泼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酣战。
“大哥、二哥调教老子的武艺,今日正要发市!”
李云龙眼神一凝,身法骤然加快,手起一刀劈出,冲来一个家丁不防他突然加速,反应也未及做,便被一刀劈翻。
后面一人持棍子打来,李云龙不闪不逼,横起左臂一挡,当的一声,那棍打在小臂护甲上,李云龙不待他撤棍,进步便是一刀,砍得人头飞起数尺。
余下几人惊得骇叫,脚步齐刷刷停下,然而他们停,李云龙可不停,两步抢至近前,仿佛虎入羊群,左挥右砍,鲜血飞溅处,地上又添几具尸骸。
剩下两三人,胆都吓得裂了,口中发出不知所云的怪叫,连滚带爬欲要逃命。
李云龙并非嗜杀成性的人,当下手时不容情,可敌人既败,也并不定要赶尽杀绝。
他眼见这几人已丧胆,便不理会,提着滴血单刀,鹰隼般眼神盯住富安。
富安被他盯得一个激灵,背后汗毛齐刷刷站起,下意识退后两步,怪叫道:“党老大党老二,衙内在你们面前被杀,若捉不得凶手,太尉岂肯饶你们?”
党氏兄弟对视一眼,齐声叹口气,脸上涌现杀气,推开了张教头,各拔腰间佩剑,迎向李云龙来。
李云龙见对方眼神沉稳、身形健硕,心知乃是高手,暗忖道:我如今功夫,按兄长们所言,只是将就,以一敌二必然吃亏,必须先使绝招……
暗自提一口气,身形一侧,大螃蟹般急提两步,刀交左手,唰的劈出,身形之怪,恍如螃蟹探爪。
莫看这一招不漂亮,却是极为出人意外,出手亦是极快,正是鲁达、林冲两大高手,根据李云龙破锋八刀招数为基本,费心用力,重新创出的新招。
党世雄心中一凛,欲架不及,所幸应变亦快,向后急急一跃,不料李云龙刀至中途,脚下步伐忽然一转,后脚反踏而出,身形随之一旋,那刀自然而然拽回腰间,换得右手相持,拦腰横扫而出,直取党世英。
党世英也是措不及防,连忙沉身蹲膝,竖剑格挡,仓促下运力未足。
李云龙这一刀却是转身扫出,格外势大力沉。
两下刀剑一交,力道涌来,党世英登时跌步后退。
李云龙得势不饶人,追身不放,一连三刀当头直砍,党世英连架两刀,被劈得脚步踉跄、门户大开,眼见又一刀落下,只好架起左臂去挡。
他劲装箭袖,小臂上扎着牛皮护腕,密嵌铜钉,一挡之下,护腕顿时砍裂,在臂膀上留下板寸深浅伤口,疼得大叫一声
好在有这护腕,不然只此一刀,左手必难保全。
但饶是如此,终究也没落好过,小腹上又中李云龙重重一腿,踢得四仰八叉仰倒,一时挣扎难起。
李云龙正要趁机取他性命,旁边党世雄呐喊着扑上来,手中长剑横劈直刺,风声惊人,李云龙不敢怠慢,只得同他交手,两人刀来剑往,战成一团。
旁边富安见李云龙举手投足间打翻了党世英,惊得魂魄都飞。
及见党世雄发奋抵住了李云龙,这才把含在喉咙里的心慢慢放回胸口,但仍是不敢大意,心想陆谦这厮竟有这么好的功夫,我在府中多年,居然闻所未闻,此人如此能藏,足见可怕,富老爷身娇肉贵,岂肯在这里冒险?
想到这里,富安眼珠转了转,思忖出一条计策:是我几次唆使衙内用计,或是勾结陆谦、或是求告太尉,如今衙内死了,太尉必不能容,我且回太尉府报丧,太尉盛怒之下,定然亲自来捉陆谦,一时便顾不得追究我,老爷正好却乘此机会,去把衙内房里诸般珍宝来个卷包儿烩,隐姓埋名躲去江南,买田置产做个风流财主……
他心中计较定了,也不说、也不嚷,回头便要走路,岂料刚刚转身,脑袋上邦的挨了一下重的,顿时间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使劲立稳了脚看去,正见张教头满面铁青,怒不可遏望着自己,高举手中棒,使足了全身力气再度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