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和尚传武
李云龙毕竟不是真正的“后世人”。
若到后世,“武术”两字说出,许多人便要发笑,认为不过吹嘘幻想。
然而李云龙所处年月,虽然是热兵器称雄,但白刃厮杀依然常见,各种拳脚刀剑本事也大有用武之地。
单说李云龙自家,倒在他大刀下的鬼子便不是个小数目。
因此他对自己这手刀法,着实是有信心的,自认为放在梁山好汉里,也算是一把好手!
毕竟梁山好汉们所面对的,不管是江湖上的盗匪,还是大宋官兵,论及凶狠骄狂,岂及拿活人演练刺杀术的鬼子兵万一?
可是万没想到,人家鲁智深提根小竹竿儿,一招便将他给制住。
李云龙吞了口口水,脸孔腾的就涨红了。
“大哥,这把不算嗷!”
李云龙退开一步,嚷嚷道:“你这竹竿儿忒轻,小弟没留意,再比一回,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鲁智深呵呵一笑:“剑走轻灵,况且以洒家气力,莫说使剑,便是鞭锏在手,同这竹竿儿又有何区别?你若不服,只管再比。”
李云龙也是有急智的,盯着鲁智深天神般体魄,心想我大哥说得不错,剑走轻灵,我若让他先手,岂不是摆明了受制于人?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这一次老子要抢先手。
然而他身形微动,便见鲁智深气势一凝,蠢蠢欲动,仿佛鹰隼盯上了兔鼠一般。
李云龙暗自凛然,心想这先手还不大好抢呢,焦急之下,灵机一动,忽然探出左手比划个“八”的姿势,食指对着鲁智深一抖,口中发出“逼样”的一声。
这意思是抽冷子给了对方一手枪。
二十九军大刀队最早名为手枪队,队员一手大刀一手短枪,近战披靡,李云龙师承大刀队张大彪,自认为放冷枪也不算犯规。
鲁智深不知手枪何物,但他于武学上何等通透?一瞧这意思,便知道李云龙是假装放暗器,于是将身一侧,躲开对方手指。
李云龙大喜,连忙一步迈出,刀锋向下斜削鲁智深小腿。
谁想人家鲁智深不闪不逼,竹竿儿一提,轻描淡写却又精准无比,噗的戳在李云龙合谷穴上。
合谷穴又名虎口,位于拇指、食指之间指蹼位置。
鲁智深这一戳不算多重,但李云龙只觉手掌一麻,这一刀削了一半便自停住,鲁智深趁势迈出半步,竹竿儿嗖的一跳,仍是停在李云龙喉头。
李云龙眼神转动,似是难以置信,随即摇一摇头,哈哈一声干笑,似乎便要认输,忽然左手闪电般抓住竹竿儿,大叫一声,刀锋自下而上挥出,却是输得急了眼,竟然暗算!
鲁智深却似早有准备一般,撒开竹竿,一个大步退开,随即矮身抢进,偌大身形快若幻影,唰的从李云龙挥空的刀锋下抢入,一手攥住竹竿,起身同时一个绕步,人已到了李云龙身后。
再看那竹竿儿,一头在李云龙手中,一头在鲁智深手中,弯曲成弧,绕在李云龙脖子上。
李云龙眼睛眨巴了半天,才想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垂下眼珠子看看那竹子,心想罢了,这要是剑,我老李此刻脖子都断了。
“我知道了,刀重剑轻,因此这刀法,就是不如剑术。”
李云龙没皮没脸说道。
他这人大节磊落,小节上比较不拘,鲁智深也不计较,放开他道:“却不是胡说,两下动手,自然是兵器重占着便宜。”
说着回去房里,取出自己禅杖来,立在李云龙对面吐个门户:“洒家剑法本不算高明,这条禅杖才见本事,你若觉得轻的能占便宜,且来试试。”
李云龙定睛看去,那条禅杖通体铁铸,头尾长一米六上下,两头一粗一细,粗处如拳,细处如鸡卵,不由奇道:“大哥,这便是你的禅杖?我怎么听说你的禅杖,一头是月牙铲,一头是钟形铲?”
鲁智深不明所以,把自家禅杖摩挲一遍,摇头道:“却不知哪个胡乱传说,你说的那物事也有,叫做方便铲,僧人走在路上见了暴露的尸骸白骨,挖坑儿埋了积攒功德;再有棍子上面加个葫芦般铁笼儿,穿上铁环儿一摇锡锡响动的,走过人家摇动起来,好善的施主便出来赐些饭吃,那便叫锡杖;直似洒家这条,方才叫个禅杖,呵呵,我们和尚家的东西,你们俗家哪知。”
李云龙大开眼界,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
心里抓心挠肺的痒痒,原来他所想象中鲁智深的禅杖模样,却是赵刚画了给他看的。
此刻忍不住便想:赵刚啊赵刚,你个堂堂大学生,原来也有不知道的!不知道也罢了,却是欺负我老李没文化,胡乱编了搪塞我,可惜我如今不知如何回去,不然也让你见识见识我老李的见识!
其实他又冤枉了赵刚,人家也是在图书馆读水浒里,看见古代画师画的插图,却不是故意蒙他。
李云龙转了一圈念头,暂时放下和赵刚炫耀的心思,重新打量鲁智深,但见他右手握着较细一头,左手托着较粗一头,气势沉凝精猛,如殿宇门口护法天王一般,哪里敢小觑?当下提了刀,踩着八卦步,往鲁智深后面转去。
鲁智深此时已大致吃透了李云龙的本事,也不在意,任他转到自己背后。
李云龙见他不回头,连忙一刀砍出,却见鲁智深那条禅杖呼的自肩头滑溜出来,便似巨蟒出洞般利落,当的一声,刀砍在禅杖上,反弹起老高。
说时迟、那时快,李云龙好容易握住刀没脱手,便见鲁智深呼的一个转身,禅杖轰隆一下横扫而来,其势之快、其力之大,在李云龙感受中,便似炮弹出膛一般,别说躲闪,眼睛都不及眨,禅杖便已到了耳边。
“嗡……”
禅杖在离他耳朵一寸之处,骤然急停,从极快转为极静,那条禅杖颤动不休,嗡嗡声久久不绝。
李云龙佩服无比望着鲁达,虽然明知他不会伤了自己,却也万万无法想象,对方要有何等巨力,才能确保这狠狠扫出的大铁棒子瞬间骤停。
鲁达看向李云龙,也露出激赏之色:“三弟,你的武艺虽然平平,这份胆气却是当世少见,若换了别人在我棒下,便是知道洒家不会下杀手,也非吓得脚软流尿不可。”
他却不知,李云龙半身征战,不知多少次险死环生,单论胆魄二字,绝非等闲之辈可以比拟。
一时间兄弟两个各自佩服。
李云龙倒过刀来递出,摇头道:“大哥,小弟今天算是真正开了眼,知道什么才叫盖世高人,小弟这身武艺跟你比,真是三脚猫一般。”
鲁达接过了刀,呵呵笑道:“三弟,大丈夫横行世上,要紧的是胸襟、义气、胆魄!你这几样,俱是上上选,武艺低些又怕什么?放着大哥在此,不是说嘴,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你想学什么,大哥教你便是!”
李云龙连忙抱拳:“好大哥,以后你不止是我大哥,也是我的师父!”
鲁达笑道:“好说好说,洒家便先传你刀法,你这刀法本自高明的紧,却是练得不大得法……”
当下丢了禅杖,便把李云龙刀法照样使出,手上比划,口中讲述,李云龙听得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