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伤心是无用的
从宣政殿出来后，凤驾已经侯在了宫门口。
郁容挽抬眸看了一眼已经恭敬候着的众人，眼底流过一抹失落。
末了，她往前迈出一步。
碧桐见状忙跟上去，郁容挽轻声吩咐了句:“让她们都回宫吧，我想走走散散心，留你们几人伺候便好。”
说罢，径直略过了轿辇，往前头走去。
碧桐朝李琨泰招了招手，后者赶忙上前来，碧桐重复着她适才的话给那人听，交代完毕后有追了出去。
偌大的皇城中，人人各司其职。
眼下时辰尚早，各宫嫔妃见不到皇后便各自散了。
经过一夜的雨水冲刷后，宫巷干净了不少，可依旧有坑洼处堆积起了水坑，人路过的时候还会带起点点水珠。
妙姜和碧桐默默跟在她身侧，妙姜满脸的担忧，而一旁的碧桐却与之截然相反。
她的眼皮微抬，看向了宫巷尽头。
郁容挽散步的路径极为难猜，几人也只得默默跟着。
裙摆被地面的积水浸湿，沉沉地拖拽在后面，郁容挽越走越缓，到最后，竟然停在了章华台前头的水榭外。
此处风景甚好，视野开阔，远处山色空蒙，脚下湖水无波，安静流淌，不失为一个精心的好去处。
郁容挽站在水榭前，仰头看了看天色。
妙姜提前便巡视了一圈，发现此处并没什么闲杂人等，随后看郁容挽驻足不前，再看一眼亭子中的石凳，径自走上了前，替郁容挽拂干净石凳上的灰尘。
郁容挽观察着她的动作，眼神有意无意地往远处看去，待看到残败的宫墙红砖后，才慢慢收回视线。
“娘娘当心。”
妙姜折身过来搀扶她，郁容挽在那人的搀扶下走到了石凳前头，妙姜贴心地在石凳上放了锦帕，即便坐上去也不会脏了衣裙。
郁容挽冲着那人温和一笑。
“娘娘心情可好些了？”
妙姜低声问了句，眼底的关心骗不了人。
郁容挽点了点头。
“娘娘千万不要和萧氏置气，以免伤了自己的身子。”
妙姜继续道，可此刻明明是她满腔的怨恨，郁容挽掩唇笑了下，回眸看她:“傻丫头，生闷气是无用的，我早无事了。”
妙姜闻言这才放心了些，可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碧桐却格外安静。
郁容挽黑眸微动，遂看着前方的湖面平静道:“你回宫把那些滋补调理的补品和药品都收拾一下，让李琨泰送到侯府，顺便替我看望看望我祖父。”
她这话说得指代不明，妙姜和碧桐交换了下眼前，随后妙姜指着自己问了句:“娘娘是在交代我吗？”
郁容挽没有回头，淡淡“嗯”了一声，妙姜这才向她行了个礼后匆匆走出了水榭。
待妙姜一走，二人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碧桐欲开口宽慰她，却听到那人冷声吩咐了句:“让她们走远些，本宫有事情要问你。”
此话一出，碧桐瞬间警觉，就连迈出的步子都带着几分沉重。
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迎接她的便是皇后冰冷的注视。
郁容挽静静坐在石凳上，安静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落汇聚在那人身上，看得人心里一阵发麻。
平静无波的湖面不知从哪儿刮来了一阵风，冰冷的湖水一下一下敲击着石岸，仿佛人越加紧迫的心跳声。
一缕发丝陡然吹散垂在她眼前，透过细碎的缝隙，她看到了那人打了个寒颤。
“为何让人带本宫前往会宁殿？”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碧桐心头却仿佛有万斤重，听得她猛然抬起了头。
碧桐眼底惊疑交织，看向郁容挽的眼神越加惊恐。
此时此刻，那人的一双无辜眼神仿佛在问，娘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若说今日之事的确让她劳心费神，怒火中烧，可事情都已过去，祖父的身体受到损伤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她无法更改，能做的就是补救万一。
可眼下，她有更紧要的事要问，如若不然，她就会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卖了都不得而知。
眼看碧桐仍旧不肯交代，郁容挽再次开口:“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你所作所为无从得知，若你再不交代，我便会把你交给萧氏，并把你的行径，一一交代了。”
说罢，她目光回转，落在了身上的披风上，而碧桐的目光也同样定格住。
“这披风上，为何会有鱼腥？前夜你为何让人将我引至会宁殿，还有，你手臂上的爪痕，是怎么一回事？”
一连串的质疑让碧桐瞬间方寸大乱，她没想到，郁容挽这么快就察觉了一切，更没料到，自己竟然那么快就暴露了，恐惧之余，她的身子下意识地颓软了下去。
“——娘娘。”
碧桐抬起头，朝着她祈求似地看了一眼。
“你究竟在绸缪何事？为何要把我也拖下水？”
她向来谨慎，无意卷入后宫争夺当中，即便是同贵妃发生口角也会当面解决，可如今被人无端设入局中，着实让她恼怒。
“还不肯说吗？”
秋风一阵阵朝她吹来，吹得她面颊僵寒，二人就这样在冷风中僵持不下。
见那人依旧不肯松口，郁容挽愤然起身，她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之后，迈步离开。
“娘娘别走！我说……”
然而还未走出一步，跪在地上之人忽然开口哀求了一句。
郁容挽这才停住脚步。
她视线下移，落在了碧桐苍白无暇的脸上。
“奴婢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报仇。”
郁容挽眉心蹙起。
“报什么仇？你和贵妃，何来的仇怨？”
近日来碧桐向自己讲述的故事总是无意中透露出一个人的名字，而从她提及的语气中也能察觉，她似乎很痛恨萧氏。
只是萧氏身后后妃，而她只是小小宫婢，她与贵妃又何来的仇怨呢？
然而不等她细想，碧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震惊无比。
“因为……因为萧贵妃纵容身边的奴才，强暴了奴婢……事后她怕奴婢向上头告发，还让人来灭了奴婢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