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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山河,野神(求追读)
陆然一怔。
没想到看起来兴致勃勃的吕书幼,气运竟然恶化到这个程度。
看起来。
比盐场之中供奉桃花道尊的盐工气色还要差!
凶兆萦绕,横祸将至!
并且,细弱游丝,吹之既断。
这种气运,陆然只在前段时间见过,那便是即将被自己碾死的小鼠身上。
陆然眼睛微微眯起。
这怕不是有人寻仇来的吧?
默默跟随,两人一路出了盐场,陆然几次停顿,欲要找个借口折返。
可思来想去,命数这东西,谁也说不准,或许危难便是在盐场发生也不一定。
这般沉默,直到沿岸。
前些时日被大儒丹青震开的大运河如今又结上了厚实的冰层。
驿站小吏前来马车,请几人乘马车去往可以乘船的地界。
期间,看见陆然盐工打扮,还以为只是下人,不准乘上马车。
听闻是大儒弟子后,又骤然失色,连表歉意。
陆然倒是没太多表示,既不生气,也没宽恕。
三九寒冬,几个小吏不敢进入车厢,只得坐在木板上,迎着冷风,不停地搓手。
陆然双眸微微泛起青色,隔着车厢扫过,几个小吏身上浮起黄绿色。
这是怨气。
马匹踩踏冰面,拖着马车,骏马身上漫出深紫色,这同样是一种气,名为晦气。
陆然在找杀气。
他倒不是护花心切,也不是暗生情愫,只是吕书幼身份高贵。
他想借此机会,展示自己最大的价值!
一步步走到今天,他最为明白,身在底层,只有博得大人物的关注,才能过得好,吃得饱,穿得暖!
“陆然,你知晓丹药吗?”
对面,吕书幼见陆然对外出神,便来问道。
“武道修行,若有丹药辅佐,进展可谓天差地别,此间事了,我会求爷爷,送来丹药给你。”
“多谢。”
与陆然客套了一番,吕书幼抱着州县志翻了一会,又搓了搓手。
“也不知道当年前太子一脉,究竟是被怎么陷害的,竟被流放到如此偏远之地。”
“不是说有邪祟陷害?”陆然挑眉。
“是有邪祟陷害,不过,据说是与丹药有关,谁知道呢,大人们都晦深莫测。”吕书幼叹气。
她知陆然有进京武举的意向,随后两人交谈,也多半关于这个方向。
从前太子说起,直到镇压邪祟的天坛,再到国子监,最后说到了李牧,自己说到了烦心处,吕书幼这才沉默。
索性此时马车帷幕也被小吏拉开。
驿船便停在身前不远。
几个壮汉武者站在船下,各个展动血气,似尊尊小熔炉般,脚下冰层都化成水渍。
“陆公子,吕小姐,在下黄山,庆州武馆馆主。”为首的武者走出,对两人抱拳。
陆然视线第一时间扫过,此人身上仅有倦气,似是疲惫至极,同样没有杀气。
再看对面武者,一个个也如霜打的茄子,显然对此差事,全然无味。
“爷爷听闻上次遇见邪祟,所以特意多差遣些武者。”
吕书幼在船上解释。
陆然点头。
这新任大儒吕迁之显然对镇杀邪祟没有多少兴趣,只是凭着自身的浩然正气扫荡。
若不然狐眼媚娘,桃花道人等邪祟也不至于兴风作浪那么久的时间。
不过,这对自己倒是件好事。
毕竟,只有斩掉足够多的邪祟,才能为神通升级。
“呵呵,不错,陆公子可能还有所不知,这庆州县外,号称沉尸湾。”武馆馆长接过话茬,站在船舷边。
“当年修运河的时候,死了不少人,都是同你我一般的中下六户,开工五年,沉尸无数。”
“此后诡异之事接连不断,这一段,便渐渐的被废弃了。”
“谁曾想,当年劳民伤财,费劲心力才挖开的大运河,最后又因死伤太多,被嫌晦气给荒废了呢?”
黄山解释了一番,语气格外沉重,他人至中年,亲身从修理大运河的年代走过,早年从军,以为戍边征伐已经殊为血腥,哪曾想,几十万贱籍投身到运河里,连个水漂都砸不响。
陆然抬头,只感觉此前一直思索的杀机似乎有了明悟,可却又抓不住。
俄顷,渐渐回过味来。
再抬眼望向远方的大运河。
哪还有的繁华?
波光凛冽之下,铺设的是万千白骨!
沉沙殉河,身死无骨。
繁盛的大运河,代价是如山般的贱籍铺设而成,此为人祸,天怒人怨。
陆然忽的就明白了。
吕书幼身上的死气,究竟从何而来。
这是,
天发杀机!
轰!
山岳摇动!
驿船猛然被掀起,死寂的河面,无风起浪,卷向高天!
脚下的甲板顿时咔咔碎响,木屑横飞,失重感浮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连带着船上的木桶物件,一齐砸来。
陆然一把抓住吕书幼的臂膀,将她拽到自己身边。
他记得吕书幼没有武道修为的事实,明悟过来的第一时间,便将视线落在了吕书幼的身上,这才反应过来。
轰!
漫天水雾炸开,内里像是爆开了巨大的爆竹,芦苇飞溅,浪瀑如幕!
哗啦!
驿船跌落在河面上,猛烈摇晃,几个武者不慎跌入水中,溅起水花。
而陆然则好些,一手抓住围栏,另一只手扯住了吕书幼。
只是驿船也撑不住了。
被浪打到三丈高,而后又重重跌落,没当即散开已经殊为不易,眼下四处漏水,已经不是久留之地。
水已经漫过腿脚。
惊慌声,喊叫声,水浪声一重接着一重,都同一时间开始炸响。
事发的太突然了!
哪怕是陆然心中早有准备,可当脚下河面爆开的一瞬间,他也才堪堪反应过来!
这不是武者袭杀,也不是邪祟做怪。
这般手段。
陆然过于熟悉。
这是神通!
昔日被盛世王庭尽数驱逐的旧神!
漫天水汽之中,山岳摇动,发出剧烈爆响,四面河水如瀑,卷到头顶,遮天蔽日,在这之中,依稀有一道身影!
身子佝偻,但仍比常人高大,华丽的古袍破烂不堪,挂满水草和淤泥,颜色褪去,露出腐朽的痕迹,只留着点点昔日辉煌的碎片!
他威严。
他落败。
他怨恨!
他携山河巨浪,欲要碾死,大儒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