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要钱
从刘建锋家出来后，赵广平拐进了另一个巷子。
一直往里走，在最里面的一户门口停脚。
木门紧闭，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抬手敲门，就听到了程驰的声音：“谁啊？”
“我，赵广平。”
赵广平自报家门，静等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
程驰穿着红色的二股经背心，头发凌乱的出现在了赵广平眼前：“呦，稀客啊，今天怎么有空了？”
“最近忙什么呢？”
重生后第一次登门，赵广平打量起了程驰家的小院。
这处房子是他爸妈在世时分配的，大小和刘建锋家的院子差不多。现在父母已经去世，家里只有程驰一个人。
程驰不是个勤快人，杂草占了大半个院子，角落的地方，草都比腿高了。也就是从大门到屋子，从屋子到厕所的两条路上干净点，其他地方都下不去脚。
“哎，我闲人一个，哪里跟你比，忙得都见不到人。”
程驰说着酸话，把赵广平领进了他住的屋子。
一进屋，就看到床上堆着发黄的被子，下面的褥子破了大洞，露出了红色碎花里子，看样子刚刚程驰是在睡觉。
床边的木桌上，摆着一个碟子，里面装着吃剩的花生米，透明的玻璃酒瓶里还有一半散篓子。
地板上散落着不少的黑色小烟球，屋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复杂味道，赵广平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抬手把门帘卸了下来，敞开了门，让屋里通风换气。
“你这屋多久没收拾了？”
程驰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一张包浆的凳子。
“男人家，收拾什么屋子。”
看到赵广平略带嫌弃的眼神，程驰阴阳道：“呦，不愧是要相看媳妇的人了，都开始讲究起来了。以前你成天窝在我这里的时候，也没见你说什么不好。”
赵广平在凳子上坐下后，靠着墙，翘起了二郎腿，随口应付道：“现在媳妇不好找，不讲究点人家看不上。你跟我差不多大，也该相看起来了。”
程驰坐在床边上，伸手抓了几颗花生米，扔进了嘴里。
“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哪里有钱养媳妇儿。我和你不一样，你有爸有妈，再差也有人给你兜底。外面混不好，还可以回家种地，至少饿不死。”
“我孤家寡人一个，吃饱了今天没明天，要是哪天一觉睡过去，死在这房子里都没人知道。”
说完，程驰顺手拧开酒瓶子，仰头灌了一口。
“你老底快花完了吧。”
赵广平看了看屋子，他爹妈给他留下的好多东西都没影子，估计是被他拿出去卖了。
十年前，程驰家里不是这样的，父母都是工人，家里就他一个独苗。在别人每天连饭吃不饱的时候，他兜里能有零花钱。
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人盯上，成为朱哥的移动钱库。
他十二岁那年，父母相继得病去世，家境一落千丈。
那时候程驰年纪小，不符合接班的条件。再加上有些亲戚虎视眈眈的盯着工作，他干脆把工作卖了，换了一笔钱让自己生活。
赵广平说的老底，就是指买工作的这笔钱。
认识这么多年，赵广平自认为对程驰还是有些了解的，但凡他手里还有点余钱，就不会动其他赚钱的念头。
程驰歪头说话：“怎么，你今天是来盘我的家底吗？”
赵广平没有否认：“这两年我零零碎碎，也借给你一百多块钱吧。我这眼看着就要娶媳妇儿了，得置办点结婚用的东西。”
程驰听出来了，赵广平这是来要钱了。
扔了手里的花生米，一字一句的说道：“怎么，缺钱花了？”
伸手在枕头下面好一顿摸索，程驰拿出来了一叠钱。最外面是一张大团结，里面是几分几毛的零钱。
“咱俩什么关系，你没钱了，说句话，兄弟我有一块钱，就能分你五毛。”
说着，抽出最外面的大团结，递给了赵广平：“兄弟够意思吧，面额最大的这张给你了。”
赵广平没接。
程驰直接硬塞到他手里：“钱不多，等我两天，给你凑凑，到时候给你。”
赵广平印象中，程驰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今天提前，已经做好了和他吵一架的准备。
没想到这人这么痛快，直接把钱拿出来了。
“你都给了我，自己还有钱花？”
赵广平没再客气，接过钱，顺手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程驰把剩下的钱塞回到枕头底下，继续吃着花生米：“没钱就去挣呗，再不济一天只吃一顿饭，饿不死。”
赵广平徉作叹息道：“还是你潇洒，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什么事都不往心里搁，我最近因为钱的事，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程驰手一顿，扭过了身子，正对着赵广平，说道：“我就说你吧，死脑筋，守着那么个金山银山，还把日子过成那样。”
“哪来的金山银山，你说胡话吧。”
赵广平假装听不懂。
程驰嘿嘿一笑：“砖厂呗。”
“那是集体的东西。”
程驰伸出食指摇了摇：“只要胆子大，那就是你的。”
“你知道黑市上，一块砖卖多少钱吗？”
程驰说完，看着赵广平，让他猜价。
赵广平惊讶：“黑市能卖砖？这不对吧，我们砖厂的砖都是送到指定地点的。”
程驰也不给赵广平解释，只是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三分钱一块砖，一百块就是三块钱。人家去黑市卖五天的砖，就顶上你一个月的工资了。一个月净赚九十，比好多干部的工资都高。”
赵广平不关注能挣多少钱：“他们的砖是哪里来的？难不成是自己开了小砖窑？那质量应该不行。”
烧砖工艺不算是复杂，在砖厂一线干三五年就知道了。
如果熟悉的大师傅在外面自己干砖窑，是完全有可能的。
只不过现在查的这么严，谁敢顶风作案？
程驰摇头：“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了？有些事你不做，有的是别人做。你发不了财，别人能发财。”
“真的？”
程驰听到这儿，花生米也顾不上吃了。
把碟子往旁边一推，从床上跳了下来：“下午没事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