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京少
东平王府的校场上。
长枪飒飒，白刀霍霍，东平王和冯紫英破空带影，战得风雨不透，观看的人一声儿也不敢出。
哐铛！
震开刀锋之后，东平王又使了个劈字诀，手中乌金大枪去势如电，冯紫英一个侧身，刀刃斜刺而出，削向东平王腰间。
这一刀若是得手，东平王必然见血。
乌金大枪撤势横扫，扫在刀背上，浑然之力涌来，冯紫英吃不住劲，刀柄脱手飞出。
“哈哈哈，贤侄必是让我。”
东平王收了长枪站定，冯紫英苦笑着捡起刀。
“王爷是老当益壮，小侄则是学艺不精。”
“怎么？”
“明儿薛呆子请客喝酒，有人挑唆着让他喊贾琮来，小侄犹豫着要不要去。”
“还憋着气呢？”
冯紫英自然有气，他哥哥好好做着千户，他也准备入五城兵马司，被贾琮这一搅合，冯家子弟算是断了从军之路。
东平王爷不以为然。
“打铁须靠自身硬，有本事的哪里都能立功，何必在于这一时半会。”
“是。”
“该喝的酒还得喝，既然现在不如人家，就好好看看人家比你强在哪里。”
“是！”
自古以来，都有京圈。
神京也不例外。
只不过薛蟠的层次较低，结交的人都是些眠花宿柳的纨绔，还是专骗他钱的那种。
聚会安排在神京知名酒楼柳泉居，柳泉居以黄酒闻名，再加上几样独有的拿手菜，很得神京的爷们喜欢。
到了楼前，贾琮抬首望着门脸儿上的匾额。
见他站着不动，薛蟠折扇一指，卖力介绍起来：“武安爷，这上面的字儿是前朝的内阁首辅所题，据说当年他被抄家罢职，穷得以乞讨为生，后来闻到这里的酒香，便写了三个字换得老板的一碗酒。”
站在一旁亲自迎客的掌柜连连点头：“写的就是这三个字，柳泉居！”
“好字。”
“武安爵爷快快请进！”
掌柜一脸媚笑，姿态低得只差把头埋到裤裆里，皇上金口敕封的武安都尉，荣国府最出息的公子，把董伯爵家连根拔起的少年将军，无论哪一条，都足够震惊神京的。
何况这位爵爷从不在城中乱跑，到处都是巴巴等着看他的人，若不是薛大少与他是姻亲，哪里能请得动这尊神。
贾琮抬脚进门，嘴中说道：“汤成，一起来。”
“三爷，俺就在门外等着。”
“啰嗦。”
“卑职遵令！”
薛蟠可不敢看不起汤成，反而，汤成那高大的块头，健壮的肌肉，还有腰间悬的雁翎刀，落在玩惯了小相公的薛蟠眼里，着实另有一番滋味。
当下急忙扯住汤成：“汤爷，喝酒怎能缺了你！”
“薛大少可别，叫我小汤就好。”
“小汤就小汤，你叫我老薛。”
“行行。”
汤成被他拉拉扯扯的，颇是不自在。
很快进了一个豪华的大花厅，里面早有几个公子哥儿，见三人进来，齐齐站起。
“各位兄弟，这便是武安爵爷，这位是汤成兄弟，爵爷的属下。”
贾琮拱了拱手：“我是贾琮，汤成是我帐下总旗。”
众人都道久仰。
汤成心中又惊又喜，总旗为正七品，仅比小旗高半阶，却能管百个大头兵。
此时不便说破，他也向着众公子少爷回礼。
薛蟠介绍起先到的几个人，先是一个妩媚温柔，面容似花儿的，十七八岁年纪，叫蒋玉函，此人是专唱小旦的梨园名角，颇得京中几位王爷的喜爱。
第二个比蒋玉函还要美，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将近二十年华。
薛蟠着重介绍他：“冷面二郎柳湘莲，原是理国公柳家子弟，也有一身好武艺。”
柳湘莲便把贾琮细细打量，贾琮此时身高体态皆不如他，面容举止更与风流无关，一味平平淡淡，看在柳湘莲眼中，实在不如传闻中的动人心魄。
贾琮也在琢磨着柳湘莲，这位柳国公后裔，父母早丧，家道中落，却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宿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
柳湘莲生得极美，不知他身份的人，往往误认作优伶一类。
薛呆子就是这么个想法，才想方设法地与他交好。
第三位就是冯紫英，两人在东平王府的马球场上对决过，贾琮望了望他的脸，还有黄豆大小的一块印子，没三五年不能完全消失。
冯紫英似是不计前嫌，朝着贾琮说道：“爵爷越发威武了。”
“不敢，你哥哥可还好？”
“托爵爷的福，这段时日在家侍奉母亲，享受天伦之乐。”
“那感情好，不过令兄还得加强修身养性，少出门，不惹祸。”
“定当转告兄长。”
冯紫英平时最为豪爽，众人皆想不到他在贾琮面前如此低眉顺眼，不觉都有点不平之意。
独薛蟠看不出来，还在介绍剩下的两人，一个叫陈璟，是齐国公之后，一个叫侯孝忠，是修国公之后，最后一人就是贾蓉。
贾蓉不好意思喊了声：“琮叔。”
贾琮点了点头，态度有点冷。
贾蓉大了贾琮五岁，早娶秦可卿为妻。
除了这些吃喝嫖赌的烂事，他还与贾蔷、王熙凤用银子放利，背后不知造成多少家破人亡。
若说贾珍是畜生，贾蓉竟连畜生也不如！
贾琮这种由内心而发的冷淡，让贾蓉越发感到不自在，找了个借口与柳湘莲交换座位，离贾琮远远的。
掌柜还是亲自来伺候：“本楼自然不如各位爷的府上精致，不过倒有几样小菜，南来北往的客人都道不错的。”
“还不快报给武安爵爷听！”
“糟熘鱼片、桃仁鸡丁、响油鳝糊、鸡里蹦、拔丝莲子，就这几样，不知爵爷可想尝尝？”
贾琮笑道：“都上，酒呢？”
“本楼只卖黄酒，有花雕、香雪、十八年的状元红和女儿红，本还有加冰的，现在时候未到不能吃冰，不知各位爷是要温的还是要煮的？”
薛蟠又问贾琮。
贾琮道：“各来一坛，半温半煮，大伙儿爱吃哪种就吃哪种，谁也不碍着谁。”
“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