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险中求生：删除与重做
这几日，笔记本依旧处于自检与修复的边缘状态，屏幕时不时跳出一片深蓝或浅红色的杂乱代码，让李霄心惊肉跳，却又无可奈何。自从“时间回溯”那次险些让整个城市倒退到未知过去后，李霄对这些快捷键所能带来的破坏力感到深深的惶恐。若不是护符和外界闪电撞到一块，自己很可能就被卡死在某个静止的片段里。可与此同时，他也极度渴望机子能快点修好，至少让他和苏弹弹在牛头社的连番追杀中多一重自保手段。
傍晚时分，屋外雨势渐停，灰蒙蒙的天色转为阴沉暮光。李霄站在窗前，眯眼观察街道另一头那辆似乎尾随已久的黑色轿车。他心中猜测，牛头社的人马并未远去，可能正布置新的围捕。数日前他们才在小旅馆里被疑似敌踪吓得仓皇转移，现在又落脚在这处简易公寓，始终如同惊弓之鸟。偏偏这“宝贝笔记本”一直无法启用快捷键魔法，令他们只能靠普通的潜逃方式来躲避。
“苏弹弹去买吃的，怎么还没回来？”李霄心里一阵紧张，暗暗思忖着是否要下楼去接应。可他又怕自己一旦出门，反而被那盯梢的黑色轿车发现。想了好一会儿，他终究还是决定冒险下楼巡查一圈。
他收起笔记本，把它塞进防震背包里——即便失灵，他仍本能地随身携带。才一走到门口，就听见楼道里传来急促脚步声，与苏弹弹熟悉的鞋踩地音重合。随着门“吱呀”打开，果然是她，抱着一袋冒热气的盒饭，额发还滴着水珠。她看他神色焦虑，赶紧开口：“怎么，你要下楼找我？外头有可疑车吗？”
李霄关上门，一把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我瞄见那辆黑轿车还停在对面巷子口，没什么大动作，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说着，他皱起眉，“你没被跟踪吧？”
苏弹弹甩了甩雨水：“我特意绕了两条街，不见有人紧跟。不过菜市场里人多拥挤，也不好说。这样吧，我们吃完这顿饭就收拾东西，最好换个落脚点……就怕笔记本还没恢复就又要到处跑。”
她话未说完，背包处突然传出微弱的“滴”声。李霄一怔，把笔记本取出来，见屏幕出现久违的恢复界面，叮当那小小的像素图标居然跳了一下，却很快一闪即逝。接着屏幕又满布乱码，还有一道诡异的指令提示从底部弹出：“Del or Re-create?”看上去像系统文件遭受冲突，需要用户选择删除或重构某些关键数据。
“机子有点起色？”苏弹弹放下盒饭凑近，看那界面，神情中透着一丝兴奋，“说不定就要修好了！”
李霄犹豫数秒：“可这提示太奇怪，像在问我要删除什么数据，又要重做什么。根本看不懂具体含义……”
他下意识地触碰键盘，想在混乱代码里找“Enter”，结果手指不小心碰到“Del”键，屏幕瞬间发出刺眼白光，轰然闪了一下。接着出现几行半透明文字：
“Performing partial scene data removal…”
“你碰到了‘Delete’？”苏弹弹尖声惊呼，看着屏幕一串文件名飞快滚动。她也搞不清这些文件是什么，只觉得笔记本在强行删除某些“场景数据”。
“好像是误按！”李霄心里咯噔。每次遭遇未知快捷键都会闹出大事，他立刻想中途取消，却发现键盘又卡住，屏幕反复刷过“Deleting”的窗口。
“糟了，这次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苏弹弹连忙后退一步，生怕像之前那样来个时空扭曲或大面积暂停。她可受不住再来一场离奇异象。
结果这回机器并没有对房间内部产生影响，反而是屋外传来猛烈的爆裂声，仿佛有建筑物被锯开似的。李霄和苏弹弹吓得相视一眼，赶紧跑到窗边往外看——只见那辆黑轿车所在的巷口竟出现了惊人的空白地带，仿佛被人挖走一块背景贴图，连地面和路灯一起消失，变成一片白花花的虚空，能看到半透明的像素轮廓在闪烁放电。原先那轿车正好被“删除”一半，剩下一个破裂的车头悬在虚空边缘，黑衣人惊恐地跳出车门乱叫。
“我的天，那是……被删除的场景数据？”苏弹弹瞪大了眼，“你刚才按下‘Del’，把外面的实体给‘抹’了一部分？”
李霄也惊呆得说不出话。他曾用Ctrl+V复制过物体，也见识过Ctrl+Z对时间进行撤销，但还从未见过“删除场景”的魔法威力。刚刚只是误触提示，竟把现实某块区域“删”成空白。
街对面那些黑衣人也乱成一团，其中一个直接坠落进那片白色虚无，发出恐怖的惨叫声，瞬间消失无踪。另几个想拉住他，却根本没有机会。眼看那空白地带像伤口般继续蔓延，要把巷口更多部分吞噬。黑衣人惊骇莫名，迅速后退，似乎担心自己也被“吃”进去。
“这……这也太可怕了吧？”苏弹弹脚都发软，一边害怕，一边又觉得这是他们逃脱的良机。
李霄稳住心神，见外面人声嘈杂，牛头社人肯定也无法淡定，顿时生出一计：“我们可以趁他们自顾不暇的功夫跑！那片空白区只怕越来越大，还不知会怎么样。走，赶紧离开这里！”
“好！”苏弹弹不再迟疑，快速收起包和简单财物。两人拉开房门一路冲下楼，楼道里也隐约能听到外头的混乱，还有惊恐的人们在喊“地陷了！”或“大地塌陷了！”可他们清楚，这是笔记本触发的“删除场景”，可不是普通地陷。
一路奔到一楼，刚拐出走廊，就见外面果然乱作一团。那片白色空洞已把巷口吞下小半，街边建筑物也有局部消失，宛如被刀刃削去。黑衣人中有人试图对着空洞开枪，但子弹打进去后毫无声息。更多无辜市民围观尖叫，场面混乱到极点。
李霄与苏弹弹猫着腰穿过人群，不敢太显眼，趁牛头社队员在那边忙于控制场面，硬生生挤出人群地带。他们一路跑到远处，这才稍稍放松，确定身后追兵没能跟上。
“咱们算是……用‘删除’功能意外创造了逃跑通道？”苏弹弹气喘吁吁，额头泌出汗珠，“好险，但这场面很吓人啊，影响可不小，会不会被官方注意到？”
李霄苦笑：“一定会，恐怕媒体也要疯了。但我们顾不了那么多。再留在那里，迟早被牛头社抓到。况且那片空白能拖住他们一阵，也给我们争取时间。”
说到这儿，他摸了摸背上的笔记本，心怀忐忑：“没想到这个‘删除与重做’的选项，居然能对现实场景做‘删减’……可也太恐怖，如果再大规模触发，会不会毁掉更大范围的城市？”
苏弹弹打了个寒颤：“请你千万小心，这比Alt+F4或Ctrl+Z更危险。稍有不慎就是场景消失，连人都会被抹除。”她想起刚才那个坠入白空的黑衣人，心底一寒。
“对……”李霄点头，不想再回想那诡异画面。幸运的是，他们已暂时甩开牛头社。不过事情远没结束。街头肯定会大面积封锁调查，他们要赶紧换地方潜藏。
两人折返到旅馆附近时，因大路已被戒严，不得不绕小巷深入。他们不敢回公寓收东西，怕牛头社埋伏，只打算先回旅馆取留在那里的行李，然后立刻离开本市。
抵达旅馆后，老板听闻外头“地陷”传闻，一脸惊诧，看到李霄与苏弹弹气喘吁吁拖着背包，忙问他们要不要延住。李霄只含糊道：“不用了，我们打算马上走。”
匆匆收拾完最后行李，他们离开旅馆，沿着人烟较少的巷子往车站方向快步前行。一路上苏弹弹仍心有余悸，好几次回头张望，看是否有跟踪者。李霄则低头翻看笔记本屏幕，已从先前的“Del or Re-create”画面退出，变成一个半载入的操作界面。
“看来机器能用了一点点。”他小声告诉她，“但别再乱碰，万一又删个啥出来就糟。”
苏弹弹苦笑：“谁想乱碰啊，先别动它。对了，你看那‘重做’选项什么意思？能还原被删除的场景吗？”
李霄摇头：“说不准。等有空再细研。”现在当务之急是安全离开这一区，不被牛头社追上。
他们一路快速穿过背街小道。时不时有人惊慌失措经过，口中谈论“那边的大坑”、“半个街区都怪怪的”。看来“删除场景”已造成城市恐慌，却也牵扯了牛头社大量力量，一时间没空来追。
行至一条旧桥下时，已接近市郊客运站。两人决定先坐长途车去隔壁城市，再想办法去北境虚崖。忽然，苏弹弹停住脚步，略带犹豫：“李霄，我们……真的就这样离开？一走了之？这城市一片混乱，咱们不留点痕迹解释吗？”
李霄苦笑：“解释？说自己误删了城市一角？那更惹麻烦。现在牛头社没逼近，咱们赶紧脱身才是正道。何况笔记本尚未恢复完全功能，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苏弹弹点点头，没再多言。两人一前一后踩过湿滑地面，在昏暗路灯下往车站奔去，心中都背负着沉重负疚与无奈：虽然他们没想破坏，却误用“删除”指令使城市受损，也许还有无辜人士受到波及。但此刻，他们只能先保住性命，再去北境虚崖修好BUG端口后，才可能有余力弥补或阻止更严重灾难。
夜已深，长途车站内人烟稀少。李霄和苏弹弹乔装买票，上车前他们最后检查一下随身物品，尤其是笔记本。屏幕已暗沉，但不再一闪一闪。
“希望别再出幺蛾子。”李霄心中暗道。他们上了大巴车，选了后排座位，神经仍然紧绷。这辆大巴据说三小时后能到临近城市，再转车去更远的山区，途中牛头社若追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车门关上，发动机轰鸣声里，大巴缓缓驶离灯火通明的车站，一头扎进夜幕的高速公路。车上乘客寥寥，有人昏昏欲睡，有人戴耳机听音乐。李霄与苏弹弹谁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窗外远去的城市轮廓，那片街区上空还隐隐闪烁着蓝白相间的诡异光芒，不知是警灯还是数据残影。
“我们算是逃了出来。”苏弹弹眼睛微红，脑袋疲倦地靠在李霄肩头，“但也造下灾祸，好多人会陷入恐慌吧。”
李霄抚了抚她头发，声音很低：“我知道……如果将来能修复BUG端口，我会想办法补救或封堵。现在我们只能先保存自己。”
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合上眼，似乎想小憩片刻。李霄自己也困顿异常，却强忍不让自己睡去，生怕出现任何突发情况。
笔记本放在他们脚下行李包里，默然无声，仿佛那惊天“删除场景”的力量从未存在。可车窗外的漆黑与远方闪动的城市灯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一切尚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