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吾非蛾贼,但请大汉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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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肉食者鄙

残阳似血,倾洒赤墨,染透南皮城头。

四下一片肃然,辅兵往来奔忙,逐一点燃火把。

守卒们身倚城垛,长枪紧握,目光紧盯着城下那如蚁群般涌动的军列,手指禁不住微微发颤。

夜幕如墨,悄然罩下,恰似一块巨大的幕布,将天地严严实实地遮住。

此时,那城下蚁群般的大军,终于开始蠢蠢欲动。

只见第四方渠帅焦触,左手持盾、右手握枪,稳稳站在成群的辅兵之后,目光炯炯,紧紧盯着那些打头阵的士卒,一步步向着城下逼近。

火把摇曳的微光里,五千人马齐声呐喊,声若海啸,恰似汹涌巨浪,直朝着南皮城南面的中心地带猛扑而来。

与此同时,南皮城的东西两面,也各有五千人马,呼喊着口号,气势汹汹地朝着城墙威逼过去。

一时间,南皮城内人心惶惶,城头的守卒们双腿打颤,恐惧在他们心间蔓延。

然而,就在这一万五千人马浩浩荡荡地压到南皮城下三百米处时,却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突兀地止住了脚步,不再向前。

紧接着,一阵整齐划一的呼喊声陡然响起,声浪一波接着一波,直传入南皮城内,清晰可闻:

“速降!速降!速降!……”

黄巾兵们一遍又一遍地高呼着“速降”二字,却又不见有进一步的举动。

这般僵持之下,城头的守卒们原本紧绷的神经,竟渐渐开始松懈下来。

随着时间悄然流逝,南皮城头的守卒们,已然将最初的警惕抛到了九霄云外。

直至子夜时分,只见一支队伍自山上疾驰而下,众人骑着快马,朝着各方奔去。

待找到各方渠帅后,为首之人高声传令:

“奉将军令,时辰已到,各方即刻攻城!”

言罢,这些传令兵立刻掉转马头,扬尘而去。

焦触目送骑兵远去,而后缓缓抬头,望向那高悬夜空的明月,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笑容。

月光惨白,洒落在他脸上,让他的面色显得愈发苍白,恰似一只幽然的怨鬼。

而在他身后,那一张张隐在夜色里的面庞,在月光映照下,同样透着几分鬼魅之气,这样的“怨鬼”不计其数。

焦触缓缓扭过头,对着身后的千夫长们沉声道:

“诸位,轮到我等上场了。回去告知兄弟们,仔细检查长梯与武器。待我旗帜竖起,便随我悄然攻城。”

三十息转瞬即逝,焦触猛地将旗帜高高立起,随后大步向前。

夜风裹挟着尘土,直往他口鼻中钻去,他忍不住“呸”了一声,吐出口中的秽物。

他带领着队伍,巧妙地绕开辅兵,迅速朝着左侧的阴影处潜行。

待他们悄然靠近城下时,城上的南皮守卒们,还在望着前方的黄巾辅兵,悠然自得地闲聊着。

就在此时,焦触当机立断,分出一千人手,令其迅速往右包抄。

待这一千人各就各位,焦触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一根长梯悄无声息地搭在了左侧墙角,而后挥手示意手下士卒攀爬而上。

直至一名黄巾士卒的脑袋,猛地从城垛后蹿出,挥刀砍向守卒,城头的守卒们这才如梦初醒,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夜袭!夜袭!黄巾贼来夜袭了!……”

这声嘶力竭的呼喊,瞬间划破夜空。

三百米外的辅兵们,听到城头喊声,即刻朝着左侧墙角快速移动。

一进入弓箭射程,便纷纷张弓搭箭,如汉军一般,展开了密集的箭雨压制。

这般声势浩大的举动,瞬间将整个南城头的兵力,全都吸引到了左侧,守卒们竭尽全力,阻击着试图登上左城头的黄巾兵。

然而,这般全力应对之下,右侧却被南皮人彻底疏忽了。

不得不说,南皮城身为渤海郡都,城墙高大厚实,城内人口众多,平日里战乱罕至。

但在这一刻,这长久的安宁却成了最大的隐患。

南皮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突袭,显然毫无应对经验。

黄巾兵们源源不断地朝着右侧墙角攀登而上,待登上城头的人数达到三十来人后,便迅速朝着挤在左角的南皮人发起冲锋。

这从背后发起的突袭,效果显著,杀得南皮人惊慌失措,只得纷纷躲进城楼之中。

可如此一来,南城头便轻而易举地落入了黄巾兵之手。

后续的兵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登上城头,使得城门顿时失去了防御作用。

在远处的矮山中,张旸冷眼瞧着城头的一片混乱,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猛拍马臀,高声下令:

“亲卫与骑兵随我,前往北方漳水,等着那些漏网之鱼自投罗网。”

亲卫们听闻,皆忍不住放声大笑,而后挥动马鞭,紧紧跟随着张旸,扬尘下山,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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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败如崩,南皮城南门遽陷,城中震动,人心惶惶。

焦触据南墙,弓弩齐发,矢如雨下,逼得南皮守卒难以立足。

未几,守卒星散,南城遂告不守。

须臾,辅兵如潮涌般冲进城内,占据各条街巷。

诸路神职者督率士卒,虽欲止屠戮,勿扰平民,然谈何容易。

盖南皮守卒多为百姓,兵败则思归,四散奔逃,欲匿家中。

欲诛之,不得不破门而入。

若遇反抗,神职者依张旸“自己人为先”之令,佯作不见,任其阖家遭难。

南城百姓亦护亲邻,不仅收留亲友,甚至冒险庇佑素不相识之人。

焦触正攻南城大户,久攻不下,心头火起,啐了一口,对手下喝道:

“汝等沿街传我令,南皮人既求死,便成全他们。纵将军问责,亦由我担!”

手下得令,沿街疾呼,南大街百姓闻之,反抗与藏匿守卒之举顿减。

与此同时,辅兵自南而东、西两面,里应外合,冲击城墙。

未及半个时辰,东西两门皆破,仅数百残军突围而去。

城中余孽由北门逃窜,辅兵亦不追击,于北城墙两百步外设人墙,将城上守卒团团围住。

北城守卒硬气,拒不投降。然城上乏食,数千人难以久撑。

黄巾将士亦不急于攻城,只围而不打,耗其精力。

北城守将见状,长叹:

“天亡我也!”

而那些自北门逃出的权贵与残兵,行至漳水之畔,见一支千人骑兵严阵以待,亦不禁惊呼:

“天亡我也!”

张旸见对面众人神色惊惶,手提长戟,策马向前,冷笑道:

“诸位欲往何处?为何不再与南皮百姓共守城池?”

权贵们见有人上前,观其衣甲,知是骑兵主将,忙不迭求情:

“将军饶命!若能逃过此劫,定当重谢!”

张旸大笑:

“尔等不知我姓名,何谈报答?”

权贵们急忙问道:

“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张旸举戟催马,风驰电掣般冲去,高声喝道:

“记住,取汝等性命者,乃黄天使者张旸!下辈子擦亮眼睛,莫再招惹于我!”

千骑齐发,势若狂飙,长枪舞动,如割麦禾,所到之处,尸骸狼藉。

权贵诸人,猝逢此变,慌恐无措,欲逃无路。

人腿安能快于马蹄?

纵有守卫私兵拼死抵御,然铁骑纵横,锐不可当,不过三回合间,漳水之畔,唯余残肢断臂,一片狼藉。

张旸弃长戟于地,瞧也不瞧身后惨状,策骑径往南皮城而去,口中悠悠传出一言:

“细细检视,就地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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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南皮城,天色渐呈鱼肚白之微明。

张旸肃立北门前,举目望向城头,但见守卒接二连三纵身跃下。

每有人坠地,恰似鸡卵坠地,瞬间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城上余卒见状,一时胆寒,遂有片刻无人敢跳。

张旸暗自掐算,约莫一刻至两刻之久,方又见一人纵身而下。

若以常人之道德观忖度,他亦觉恻然于心;然身为黄巾主帅,肩负大业,岂容妇人之仁。

彼守卒虽为人力,然留于此刻之南皮城,反成棘手难题。

麾下治理之才匮乏,实无精力斡旋诸多明暗纠葛,在此情形下,这般精壮之卒多死些许,于己更为有利。

况且,随己而来之流民甚众,劳作人手全然无需忧虑。

及天色大亮,张旸观此惨状,渐觉厌烦。

遂执马缰,策骑向西城而去。

恰此时,马蹄方动,又一声坠地闷响传来。

张旸目不回顾,于哒哒马蹄声中,决然离开北城外。

甫入南皮城,但见废墟满目,哀哭之声不绝于耳。

城中百姓见张旸骑马而入,眼神之中多含怨愤。

然待张旸趋近,其恨意旋即隐匿。

张旸目光如炬,岂会不见。

此事令其不得不深思,务须设法减损南皮本地之人。

仇恨既已种下,根除实难。

既不能除,唯有将种下仇恨之人除去。

南皮久享太平,城中百姓对战事承受力过弱,当以雷霆手段,令其麻木,无暇生恨。

行至县衙,张旸翻身下马。

焦触急趋上前,抱拳行礼道:

“将军,县衙已清扫规整,军营亦于城北安置妥当,未知将军下一步有何指令?”

张旸目光如电,睨视焦触,见其神色紧张,遂俯身逼视,问道:

“说罢,汝有何事隐瞒?”

“这……”

焦触一惊,身躯后仰,后退一步,吞咽口水,嗫嚅道:

“昨夜末将下令,凡隐匿乱贼者,尽皆诛杀。将军明鉴,末将本意不过是威慑南皮人,只是昨夜杀伐过重。”

张旸微微颔首,转而向一旁待命之神使喝道:

“昨夜究竟是何情形?”

神使赶忙趋前禀道:

“将军,昨夜南皮百姓藏匿守卒,且屡屡抗拒我军。小的遂向焦渠帅陈明处置之法,焦渠帅彼时攻打南城高氏受阻,正怒火中烧,便用此计。此计倒也奏效,诸多南皮人听闻传令,不敢再行反抗。”

张旸撇嘴,鄙夷道:

“贱骨头!”

焦触闻言,抬目偷看张旸,见其似未动怒,心中暗喜,以为可逃过一劫。

岂料,张旸陡然虎目圆睁,厉声道:

“看甚!犯了过错,自当受罚。神使,持吾马鞭,带焦触往南城门,鞭挞三十。”

言罢,自马上取下马鞭,递予神使。

焦触低头丧气,哀求道:

“将军,能否从轻发落?”

张旸轻拍其臂,笑道:

“不可。功过须分明,汝且先受些苦楚。”

焦触无奈,抱拳道:

“喏。”

旋即被神使带往南城受罚,以安城中部分百姓之心。

至于此举能否奏效,实难预料。

反正一月之后,若城中仍不安宁,张旸便打算将那些不安分的南皮人尽数驱出城外,令其屯田劳作。

步入县衙,辅兵正于内清扫地面。

走廊之上,几个孩童合力抬着水桶,正往院内走去。

张旸见其齐心协力之态,不禁面露笑意,趋步上前,接过水桶。

孩童们仰头一看,见是张旸,急忙挺直身躯,高声道:

“见过将军!”

张旸伸手捏了捏孩童们的脸蛋,微笑问道:

“汝等缘何在这?”

其中最大的一名八岁女童挠挠头,憨笑道:

“父亲母亲觉着城里不安全,便让我们来此处,后院还有其他孩童呢。”

张旸点头,提桶往后院走去,欲助拖地的辅兵冲水。

辅兵见状,面露尴尬之色,忙道:

“将军,绝非小人逼迫孩童做事。”

“哎,吾岂会这般想。”

张旸冲水完毕,温和地看向辅兵,旋即扬起水桶问道:

“还需水否?”

辅兵连声道:

“不必了,不必了。”

张旸放下水桶,对孩童们说道:

“走,领吾去瞧瞧,尔等这群小顽皮在后院做甚。”

孩童们欢呼一声,在前欢快带路。

至后院,张旸与孩童们嬉闹仅一刻,便被人唤走。

于县长办公之屋,王六正整理文书,专候张旸前来。

见张旸踏入,王六急忙手持一卷竹筒,奔至近前,兴奋喊道:

“主公,吾整理文书时,竟发现南皮城外藏有三座铁矿。如此,军中铁匠终有用武之地矣!”

张旸闻声,心中也是大喜,接着又不解问道:

“这铁矿竟然在文书中,为何没有上报?”

王六呵呵一笑,举着竹卷奉上,卖关子说道:

“主公看看就知道了。”

张旸好奇地卷开竹卷,待他细细看完,虎目微微眯起,嘴角也化为冷笑道:

“肉食者鄙,南皮的权贵果然都是一群囊虫,和他们在一起,怎么有可能治理好渤海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