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考还是创业
林卫国愣了愣神，随后瞪起眼睛，直接旋了儿子一脚。
“犊子玩意，敢跟你爹赛脸了！”
虽然表情和姿势极为夸张，但他知道，自己根本没使上多少力气。
如果照往常，这犊子早就跑没影了，而现在，竟一点怕的样子都没有。
此刻的林开阳嘴角带着傻笑，双眼依旧挂着泪水。
林卫国皱了皱眉，一时觉着这孩子哪里不对劲。
很快，林开阳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屁股，随后一把抱住他，大声说：“爸，你还活着呢！”
林卫国听城里人说过，这玩意叫拥抱！
本来大儿子突然抱住自己，他一时还有些难为情，一时把他这个大老爷们整的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狗犊子的下句话就把他气够呛！
什么叫我还活着呢？
“王八犊子，敢咒你爹？”
林卫国说着话，又一脚旋在儿子后腚上。
谁知道这兔崽子竟撅起屁股，嘴里还说着：“爸，只要你把烟戒了，你踢死我都行！”
前一世老爸后来得了肺癌，林开阳猜测就和他常年抽这焊烟有关系，有时候就这么巧，有的人越抽活的越久，有人刚抽没几年就得癌。
老爸患肺后，因为自己这个败家子早就把家里的存钱败活光了，还哪有钱来医治，只能躺在家里等死。
林卫国看到儿子的样子，笑着道：“踢死你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王八犊子。”
“老子凭啥听你的，学习也啥都不是，你要能考上大学，就算考个大专，以后这家里你说了算，还戒烟，饭我都能给你戒了！”
林开阳听到老爸的话忍不住大笑，老爸还是老样子，真好。
“哎呀，你爷俩别闹了！儿子，赶紧洗手吃饭。”
郑秀芝看着儿子的样子欣慰的笑了笑，这孩子也知道关心他爹了，虽然还不太会说话，但也是为了他爹好不是？
听到老妈的话，林开阳回过神，他看着母亲年轻的面庞，一时有些失神，记忆中的母亲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中老年妇女的样子，原来她也年轻过，也漂亮过。
上一世父亲走了后，自己才后知后觉，几年后考上大学，虽然有人民助学金，母亲不用为自己读大学的费用发愁，但也是清贫了一辈子，人走了还留给自己几万块的存款。
自己这辈子，必须活出个人样！
想到这，林开阳有些哽咽的说：“爸、妈！我以后一定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儿子，爸妈不指着你有多大出息，不惹祸就行啊！赶紧洗手吃饭。”
郑秀芝虽然这么说，眼睛却有些红红的。
儿子好像...懂事了啊。
林开阳笑着点了点头，走到洗脸盆旁，撸起秋衣的袖子就就要洗脸，但下一刻，突如其来的一阵刺痛令他下意识的发出‘嘶’的一声。
他看向刺痛的源头，自己的小臂处的那个傻不拉几的“嘉”字。
林开阳嘴角抽了抽，一段死去的记忆开始复活。
李嘉怡...他现在的女朋友，不对，是前女友。就在昨天，因为自己没有送她喜欢的那件泡泡袖衬衫，她便耍起了小性子，二人因此大吵了一架。
李嘉怡指责自己不爱她，林开阳当然极力否认，林开阳说自己对她的爱情深似海、海枯石烂...
李嘉怡要他证明，于是林开阳当天和爷爷要了钱，找了个纹身黑作坊便在手臂上纹了个“嘉”字。
后来李嘉怡跟了别人之后，他才幡然醒悟，证明自己爱她，哪里用的上纹上这个傻逼字！买了那件泡泡袖衬衫不就完事了吗！
不过完全陷入爱情中的少年，哪里能发现这女人就是后世所说的捞女啊...
手臂上的刺青还带着血迹，他想了想，急忙把炉子上的热水壶拿了起来，向洗脸盆里再放了些热水。
然后又走到厨房，循着记忆找到了一瓶醋和牙膏。
昨夜刚纹上的，再加上刺青的技术很原始，墨水刺的并不深，只是在表皮上。
林开阳打算将手臂泡在热水中，令皮肤膨胀，然后上醋，醋有一定的腐蚀性，可以扩大针眼，再上牙膏，牙膏有什么作用呢？管他的！就算这些都没用，自己用砂纸也要把这纹身蹭掉！
他的一顿操作看的林父林母目瞪口呆，二人默契的没有出口阻止，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
半小时后林开阳看着已经淡化很多的纹身心中一喜，果断加上白醋和牙膏，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手臂上的纹身已经不是很明显了！
妈的！黑作坊的纹身就是不行，真就让自己洗掉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臂上的纹身已经基本消失不见，只不过这么折腾下来，手臂已高高肿起，林母急忙到找了土霉素，磨成粉末撒在儿子胳膊上，然后包扎起来才放心。
林卫国也松了口气，这个纹身，他看着实在别扭。
搞定了纹身，林开阳才放下心吃饭，老妈做了两个菜，一个土豆炖冻豆腐，一个白菜炖土豆。
虽然简单，但他吃的很香。
东北农村的冬天离不了白菜土豆萝卜，顶多再多几样豆角茄子做成的干菜，眼下已是开春，干菜想必早吃没了、
“儿子你慢点吃！别噎着。”
“知道了妈！”
虽然嘴上答应，林开阳吃饭的速度却一点没慢下来。
“妈，我爷呢？”
“早就上山砍柴去了！”
林开阳点了点头，爷爷也多年没见了，这老头虽一把年纪，身体却硬朗的很。
林开阳边吃边欣赏起家里的布局，贴满报纸的墙壁和顶棚、沾满苍蝇屎的电线下坠着老式灯泡、墙上的挂钟钟摆摇来摇去、收音机、缝纫机...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日历。
1983年3月6日，惊蛰。
立春已然过去了一个月，是惊蛰了，惊蛰代表着万物复苏，动物苏醒，植物也开始生长。
东北松江地区的惊蛰，雪才将将开化，春天也只有一点影子。
记忆里，每到临近春季，家里储备的过冬菜也快吃没了，每年春夏之交家里人都会被迫减肥，瘦上几斤都是少的。
要想法子挣钱了啊，否则对不起自己再次回到这个春风烂漫且激情似火的年代。
他注意到，日历旁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洁白的报纸，上面的有个不是很明显的新闻板块：《当前农村经济政策的若干问题》。
看到这，林开阳满意的点了点头。
1983年的家乡，在他的记忆中是一排排高耸的烟囱，像一排排倔强的脊梁。
此时的家乡有太多符号，是不断转动的齿轮、是不断摆动的磕头机、是纯黑的土壤和煤炭、是铁锈、是蒸汽、是望不到碰头的原木...是一望无边的农场...是手上的冻疮...
记忆中的家乡有太多东西了。
而自己将从哪里开始？
参加高考，还是放弃学业开始创业？
他一时有些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