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尸虫问路

应急灯的红光在走廊里投下蛛网状的阴影，林久安跟着陈教授撞开消防通道铁门。身后虫群振翅声如同指甲刮擦头骨，他瞥见扶手上凝结的黑色黏液正缓缓向下蠕动。

“去地下车库！“陈教授扯下脖子上的玉蝉吊坠塞给他。古玉触感温润，表面沁着血丝状的纹路。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这是当年从三星堆带出来的镇魂玉，能暂时......“

话音被金属扭曲的尖啸打断。楼梯间顶灯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渣中，林久安看到虫群幻化的人形正从三楼平台俯冲而下。那些黑色甲虫组成的躯体不断崩解又重组，王磊腐烂的半张脸在虫群中时隐时现。

玉蝉突然发烫，林久安惊觉脚下台阶正在软化。混凝土变成粘稠的黑色淤泥，无数苍白手臂破土而出，腐烂指尖离他脚踝仅剩半寸。陈教授猛拽他胳膊：“闭眼！这是尸沼幻境！“

失重感骤然袭来。等林久安再睁眼时，他们已经站在地下车库的通风管道前。陈教授的白大褂沾满蛛丝状黏液，老人颤抖着掏出打火机点燃拓片：“这是用辰砂混着黑狗血写的镇魂箓......“

火焰腾起的瞬间，整张帛书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林久安看到拓片背面浮现出暗金色的星图，与青铜铃铛内壁的九蛛图腾完美契合。燃烧的灰烬在空中凝成血色符咒，将追来的虫群阻隔在五米之外。

“三年前我们在将军山溶洞发现的不是普通墓葬。“陈教授突然开口，浑浊的眼珠映着跳动的火光，“那具青铜棺椁里......根本没有人骨。“

林久安后背撞上冰凉的水管。记忆如潮水涌来——考古队用液压钳切开棺盖时，涌出的不是腐气而是淡青色烟雾。戴着防护面罩的队员陆续出现谵妄症状，王磊就是在那时突然扯掉面罩，将整张脸贴在棺椁边缘。

“他说棺底刻着星图，“林久安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说看见血红色的月亮从潭底升起......“

虫群撞击符咒屏障的声响骤然加剧。陈教授突然扯开衣襟，枯瘦的胸膛上赫然纹着九蛛绕月图！那些蛛足延伸的轨迹，与林久安拓片上的星图完全一致。

“这不是纹身。“老人指甲深深掐入皮肤，在蛛眼位置划出血痕，“二十年前我在湘西苗寨考古时，夜里守灵的老司在我身上种下的蛊。他说当九蛛睁眼时......“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符咒屏障裂开蛛网状缝隙，虫群化作黑色洪流倾泻而入。林久安抓起消防斧劈开通风口栅栏，却在钻进管道的刹那僵住——管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人形剪纸，每个纸人眉心都钉着青铜钉。

“是傩面替身术！“陈教授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人用巫术把整栋楼变成了养尸地！“

逼仄的管道里，林久安摸到挎包中的青铜铃铛正在发烫。当他的指尖触到铃铛内壁的图腾时，整条通风管道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音。那些纸人无风自动，惨白的脸上浮现出王磊死前的惊恐表情。

虫群沸腾了。黑色甲虫开始互相吞噬，残肢断翅在管道里积成腥臭的淤泥。林久安突然明白过来——这些根本不是普通昆虫，而是湘西巫术中培育的食尸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