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狩之舞》
背对林恩瘫坐在地上的霍华德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短短几秒时间过去，他的痛苦也缓解了一些，揉了揉太阳穴，在看到前方那群蓝肤人倒地哀嚎的惨状后精神一振，但马上也察觉到不对。
‘那声尖啸是怎么回事？’
霍华德转头向后望去，第一眼就看到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林恩。
紧接着他的脸色微微扭曲了起来，浑身汗毛直竖，仿似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一般。
残余的理智让霍华德用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害怕自己因过度恐惧而发出尖叫招致危险。
一只体长超过三米的怪物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这怪物身躯覆盖着骨白色甲壳，关节处延伸出类似昆虫的节肢。
三对昆虫节肢与一双手脚如野兽般着地，支撑着身体，尾椎骨后拖着条布满倒刺的蝎尾。
若仅仅只是这些还不至于让霍华德如此恐惧。
超凡界中多的是那种看着恐怖，但实际上如银样镴枪头般中看不中用，只能吓唬一下普通凡人的怪物。
但这一只怪物，那光滑、没有五官的脸孔，让霍华德心中升不起任何一丝反抗的情绪，只有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无面者！这里怎么会存在一只导师阶无面者？！’
而林恩虽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东西，但只凭刚才那声尖啸让所有蓝肤人一下子就倒地哀嚎，他就打消了任何与其搏杀的想法。
附着在洞穴岩壁上的菌菇散发着幽兰的光晕。
森冷暗淡的光线照在张光洁的脸孔上折射出冰裂纹般的幽芒，林恩眼角余光甚至还能看清对方脖颈处细密的鳞状纹路正在缓缓翕动。
没有五官的光滑脸孔让他看不出对方的喜怒哀乐，但却能够感觉有某种无形的波动扫过自己的身躯，似是在探查着什么。
“咕......”
喉结艰难地滑动，林恩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任何动作都会引起对方的反应。
紧绷的神经让精神前所未有的专注，而这时林恩才终于察觉到，源自左手掌心传递的异样。
饥饿、迫不及待、兴奋......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饿了三天的人眼前忽然出现一大桌山珍海味一般，恨不得立刻就开始大快朵颐。
但除了这种饥饿感之外，林恩看着这张光滑的脸庞，内心深处的本能竟是还涌出一种亲切感。
这是源自血脉上的亲切，就好像对方是他的家人一般。
‘我和这玩意是家人？？？？？？’
而就在他内心感到荒谬的同时，这只无面者终于有了动作。
它缓缓后退了一步，让林恩与霍华德心脏嘭嘭嘭的剧烈跳动，但接下来的动作让两人都懵逼了起来。
就见无面者的双手从地面抬起，对着林恩一阵动作，好似是在行礼一般。
接着一只手掌伸入背部白骨甲壳夹层中一阵摸索，很快便拿出一团蓝色光芒后，然后伸向林恩。
当手掌伸到眼前时，林恩才看清楚这是一颗散发着蓝光的心脏。
心脏表面一枚枚古朴的符文闪烁着微光，还有海蓝色的血液滴淌，这血液与蓝肤人的血液颜色一模一样，看上去应该是一颗蓝肤人的心脏。
林恩大脑宕机了瞬间，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对面貌似把他当成是自己人了。
此时左手掌心传递的异样饥饿感更为强烈，好似在迫不及待的催促他赶紧开饭一般。
在这种异样的感觉驱使下，林恩咬了咬牙，心中有了决定。
“反正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带着这个想法，他立刻伸出左手准备接过心脏。
但就在左手将要触碰到心脏时，掌心的漆黑裂缝突然再次裂开。
刷的一下裂缝直接将心脏吞噬，整个过程快到林恩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马上他左手筋脉的短暂隆起又平复了下来，心底突兀的响起了一阵咀嚼声。
‘嘎吱——嘎吱——’
这让林恩只觉毛骨悚然，似是那颗心脏正在被左手咀嚼一般，让他想起来到这里之前，脑海中浮现的莫名信息。
【暴食之口吸收始祖之血，逸散灵性开启历史残影】
而不等他深想，左手掌心疑似暴食之口的存在又向他传递出一丝微微满足的饱腹感。
心脏被消化成一股未知的能量涌入四肢百骸，到开始改造强化他的身躯。
还有一段神秘的知识信息如涓涓细流一般传入脑海中。
【《狩之舞》，源头：母亲之母，路径：始祖】
‘这是某种...超凡传承？
那滴血，一定是之前的那滴血！’
‘我左手掌心的未知事物叫做暴食之口，吞噬了那滴名为‘始祖之血’的血珠，让我拥有了某种超凡血脉。
而现在又吞噬了一颗蓝肤人心脏，相当于是血脉得到了成长的营养，进一步激发觉醒了这篇名为《狩之舞》的超凡传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林恩心中下意识的回忆起之前在酒馆中八音盒凝聚的那滴血液。
源自血脉的亲切感，以及眼前这只无面者的异常行为，可能都与被暴食之口所吞噬的那滴血有关。
这时林恩面前的无面者指尖又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光芒点在林恩眉心。
下一刻，林恩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图案，好像是一幅地图。
而做完这一切的无面者向林恩点了点头之后，便径直迈开了脚步。
光滑的面孔微微侧转，关节反折的四肢突然绷直如发条上满的傀儡。
当它迈步时，三对昆虫节肢在泥地上犁出深浅不一的沟壑，腐殖质被翻搅出的腥气让霍华德喉结滚动——这动作在死寂中显得震耳欲聋。
林恩的余光瞥见更多轮廓在菌菇蓝光边缘蠕动，只是眨眼间，就又有一张张新的光滑面孔自黑暗中浮现。
这些新出现的生物同样拥有一张光滑没有五官的脸孔。
身躯却像是剥去表皮的人体模型，暗红色肌理下跳动着管状凸起，双手还拖行着一柄大剑刮擦岩壁或地面。
火星在剑刃与黑曜石碰撞处炸开又熄灭，如同转瞬即逝的萤火。
当第一柄剑刃贴着霍华德裤管掠过时，商人后颈的冷汗终于坠落在锁骨上。
林恩听见液体坠地的轻响，这声音在一群无面者穿行的洞穴中，微小得如同蚂蚁啃食树叶。
它们的步伐飘忽诡异，看似带着沉重的大剑，但却一点都不见慢。
林恩只是眨了下眼睛，就有不下十只无面剑士与他擦身而过。
而霍华德更是如雕塑一般，呼吸都被屏住了，任由一只只无面剑士从他身旁经过，生怕惊动了对方。
而对方就当两人不存在一般，迅速的向洞穴深处进发。
“吼——吼——吼——吼——”
黑暗中一声声蓝肤人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嘶吼声如突然扭曲成气泡破裂般的颤音，伴随着某种粘稠液体喷溅在钟乳石群的声响由远及近。
这像是装满内脏的皮囊被反复摔打在岩壁上，林恩的后槽牙仿似都被岩壁传导震动磕得发麻。
当最近的惨嚎在七米外骤停时，他清晰听见了软骨组织被撕离骨架的吱呀声——就像湿木头在台钳间缓缓开裂。
‘这不是无意义的屠杀！这是狩猎！’
林恩和霍华德心中都没来由的冒出了这个想法。
大概过了一分钟，这群无面者的脚步声也消失。
屏住呼吸快被憋死的霍华德这时终于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而林恩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身躯一软骤然瘫坐在地上。
劫后余生的二人只觉刚才的遭遇太过于刺激了。
喘了几口气之后，林恩忽然站起身来，霍华德见后赶紧低声吼道：“你要干什么？”
林恩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当然是快跑啊，谁知道那群怪物会不会回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