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神明不在的日子
以世人的眼光来看，那段日子绝对算不上是一段光彩的日子。灾害、背叛、杀戮、痛苦……无数的负面情绪在扩散蔓延，神社、寺庙、道观……古老的建筑不断遭遇破坏，于是，那些年轻热血的异类聚集在一起，组成了一个能与不明缘由产生的危险相抗衡的学院。
他们自称是神明的后裔，亦是末裔。
他们满腔热血，与世人所不知道的黑暗面斗争。
他们有着超乎常人理解的能力，但同时对自身的副作用很大。
他们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可当头来才发现自己只是浩瀚世间里的沧海一粟。
……
“接下来播报下一条新闻，截止今日，本市已经连续发生三起蓄意纵火案，纵火地点均为郊外的古佛寺庙，据目击者称……”
车载收音机里传来带有磁性的、低沉的男低音，主持人饱含情感地播报完稿子，然后开始与网友在线互动，讨论纵火案的后续进展。
陈磊点燃香烟，车内没有开灯，微小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亮眼，烟雾在封闭的车内迅速弥漫，他没有咳嗽，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街尾角落里的一条小巷子。
手机铃声响起，是一同执行该任务的王砾打来的。
“目标正在朝商店街的方向逃亡，预计三分钟后会就经过你所在的区域，目前命中率99%……”
“目标四周没有可疑人物跟随，目前命中率90%……”
“目标逃跑速度加快，身体始终贴着墙面，目前命中率85%……”
“目标钻进巷子，打算利用居民房躲避射击，目前命中率75%……”
“最后警告，目标即将逃出最远射程，周围没有遮蔽物，目前命中率70%……”
王砾实时汇报着目标行踪，可迟迟没有收到“进行射击”的指示，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目标逃出狙击枪的最远射程。
“目标已经逃出最远射程，预计一分钟后就会出现在你的视野范围内。”电话挂断，王砾不甘心地放弃射击，但眼睛依旧透过狙击枪上的倍镜观望着目标的行踪。
一分钟后，一名神色慌张，手持铝制手提箱的男人匆忙地从小巷子里跑了出来，他先是环顾四周的高楼，确认在月光之下没有类似镜面发射出来的可疑小亮点以后，这才安心地松了口气。
他打开手提箱，一道诡异的红色亮光乍现，紧接着，一团云雾状的气体在空中扩散，人面牛角的凶狠模样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尊贵的上古神明啊，请赐予我无尽的力量，实现我那微不足道的愿望吧！”
男人跪在手提箱前低语，他的模样与其说是虔诚，倒不如说是虚伪。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云雾中的景象，嘴角止不住地邪笑，贪婪之情溢于言表。
“快了！快了！我已经感觉到力量了！”男人激动地大喊，红色云雾将他层层包围，“还差一点！就差一点！再多给我点力量吧！”
四周的空气急速升温，男人的身体出现异状。身上的衣物被烧毁，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也呈现出烧伤的痕迹，更可怕的是，他的面目开始扭曲，全身的毛发如同锋利的利剑般生长。
“哈哈哈哈哈！力量！我的力量！”男人着魔般大喊，他的笑声仿佛是来自地底深层处的地狱。
陈磊拧灭香烟，眼神里尽是悲悯，“到底为止了。”
话音刚落，老式的黑色桑塔纳引擎轰鸣，刺眼的前车灯照亮男人，厚重的推背感席卷而来，随后，这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生产的老牌轿车以120迈的速度笔直地冲撞向被云雾包裹住的男人。
气温还在升高，桑塔纳只是刚一靠近云雾，漆黑的车身就已经开始熔化。在车身撞上去的一瞬间，陈磊推开车门跳出车外，MP5冲锋枪在落地的一瞬间清空弹夹。
“混蛋！下地狱去吧！”陈磊一边大喊，一边重新更换弹夹，好在桑塔纳在被高温熔化时，油箱也随之产生了不小的爆炸，足够让那个恶心的男人被迫后退。
陈磊再次清空弹夹，接着又从腰间扔掷出两枚高爆手雷，黑色的硝烟一瞬间就代替了原本诡异的红色云雾。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做一秒钟的停留，不断地更换弹夹，再清空弹夹，直到身上所有的弹夹都被彻底清空为止。
这种情况下，换做是任何人，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估计现在连渣渣都不剩了，可前提是……对方是人！
硝烟消散，那个恶心的男人果然毫发无伤，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色狰狞、四肢扭曲地朝着陈磊冲了过来，“力量！力量！这就是力量！”
陈磊没有退缩，十分冷静的把冲锋枪扔到一边，然后双手成掌，掌心直直的对着那个已经变成怪物模样的男人。
男人的笑声刺耳起来，嘲讽、不屑……
虽然说没有子弹的冲锋枪现在就和一块普通的板砖差不多，但总比赤手空拳还是强一点的，可陈磊只是站在原地双手成掌，看来已经放弃抵抗了。
“就是这样，去死吧！”男人挥舞着四肢，像是一只发疯的野狗。
没错，他已经完成了灵魂交易，失去了自我意识，只是本能的想要杀戮一切。
可下一秒，鲜血四溅，两条光滑、冰凉的冰柱穿透男人的身体。
“怎么、可能……”男人瞳孔失焦，红色的鲜血止不住地从体内沿着冰柱滴落，“为、为什么……”
冰蓝色的冰柱在月色下散发出优雅、高冷的气息，简直就像是一件做工精细的艺术品。任凭男人温热的鲜血都融化不了。
男人到死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刚逃出学院的追捕就死了、为什么他刚获得了力量就死了、为什么他会被一个普通人杀死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冰柱破碎，没有留下水渍，也没有留下碎冰，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而同样消失的，还有那个死去的男人。
陈磊对自己刚刚展现出来的力量很是震惊，但下一秒就变的苦涩起来。
如此强大的力量不属于他，也不属于那个死去的男人，或许它根本就不属于任何人，因为那是属于神明的力量啊……
他不想使用这份力量，可遗憾的是，他必须依靠它。
电话再次接通，对象依然是王砾。
“时间晚上十一点零八分，已成功击毙目标。”
“是么……”王砾沉默许久后才做出回复，从他的视角里，根本看不清刚刚发生了些什么，明明一切都没有变化，更没有听到枪声或者爆炸声。但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质疑。
“今天的任务到此结束，我会做任务报告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嗯，了解。”
电话挂断，陈磊靠在路边的栏杆上抽烟，整条商店街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虽然已经夜深人静，到了大部分人睡觉的时间，可是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不可能会吵不醒附近的人，光是油箱的爆炸声就足以令熟睡中的人惊慌失措探出头来打探情况。
但是没有人，更没有慌张的声音，似乎从始至终这条商店街上就只有他和那个男人，而刚刚所发生的一起只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幻想罢了。
不过陈磊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他看着面前如同废墟般的惨状，然后又缓缓看向身后的店铺——满月书屋。
那是一栋三层的商铺，第一层是装满书籍的书店，第二层是店主生活休息的地方，第三层则是一间小阁楼和露天阳台。
此时，第一层书店的灯还亮着，这就代表着店主至今还未休息，于是陈磊抽完香烟，在外头散去烟味后朝那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