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火力少年王

周锦城捏着剧本的手微微颤抖，仿佛捧着一颗定时炸弹。他抬头看向赵飞林，后者正得意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手里还转着一支铅笔，活像个刚写完暑假作业的小学生。

“《火力少年王》？”周锦城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你昨晚是不是熬夜看了一整季《小猪佩嘉》才想出这么个名字？”

赵飞林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灵感这东西，说来就来，挡都挡不住。再说了，你不觉得这名字很有冲击力吗？一听就知道是热血少年漫改！”

“冲击力？”周锦城翻了个白眼，”我看是冲击了我的智商下限。你这剧本，连我家隔壁那个整天追着蝴蝶跑的小学生都能写出来。”

“嘿，别这么说嘛。”赵飞林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抢过剧本，翻到最后一页，”你看，我可是加了反转的！主角团最后发现，悠悠球比赛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他们的班主任！这剧情，够劲爆吧？”

周锦城扶了扶眼镜，嘴角抽搐：”劲爆？我看是爆雷吧。你这剧本要是拍出来，估计能直接冲上年度烂片榜榜首。”

赵飞林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草图，递给周锦城：”别光看剧本，看看这个，我的得意之作——悠悠球设计图！”

周锦城接过草图，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纸上画着一个圆滚滚的球体，旁边还标注着各种复杂的机械结构，看起来像是某种高科技武器，而不是一个玩具。

“这玩意儿……”周锦城皱了皱眉，”你确定小孩子能玩得转？我怎么看着像是空竹的远房表亲？”

“别小看它！”赵飞林一拍桌子，激动得差点把茶几上的水杯震翻，”这可是我熬夜设计的‘光速旋风’！你看，这里有个轴承，可以360度旋转，还有这个——”他指着草图上的一个小按钮，”按下这个，悠悠球会发光！酷不酷？”

周锦城无奈地叹了口气：”酷是挺酷的，但我怎么觉得你这设计像是从科幻片里偷来的？小孩子玩这个，会不会把自家房子给拆了？”

“放心，我已经考虑到了。”赵飞林一脸自信，”绝对不会伤到小朋友。”

周锦城盯着草图，突然笑了：”老赵，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偷偷去学了机械工程？这设计图，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文科生能画出来的。”

赵飞林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可能是天赋吧。昨晚我一闭眼，脑子里全是悠悠球的草图，各种结构、功能，像放电影一样。你说，我是不是选错专业了？要是当初学个工业设计，现在说不定已经是玩具界的大佬了。”

周锦城忍不住笑出声：”得了吧，你要是去学工业设计，估计现在还在画螺丝钉呢。”

赵飞林摇了摇头，随即又兴奋起来：”老周，你别光笑，我这剧本和设计图可是有潜力的！你看，六百万的预算，我们不需要请大牌演员，也不需要租昂贵的摄影棚，直接去学校借个场地，找几个学生来演，成本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周锦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这倒是个思路。不过，你这悠悠球……真的靠谱吗？我可不想拍完片子，结果玩具卖不出去，最后只能堆在仓库里吃灰。”

“别担心！”赵飞林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地说，”我已经想好了，先去盘一家玩具厂，做个样品出来给你看看。”

“盘一家玩具厂？”周锦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当这是买菜呢？说盘就盘？你有那么多钱吗？”

赵飞林神秘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在周锦城面前晃了晃：”嘿，你还真别说，我真有。”

周锦城瞪大了眼睛：”你哪来的钱？该不会是去抢银行了吧？”

“哪能啊！”赵飞林翻了个白眼，”这是我这些年攒的私房钱，加上之前炒股赚的一点小钱。虽然不多，但盘个小玩具厂还是够的。”

周锦城盯着那张银行卡，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低估了这个死党的行动力。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吧，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陪你疯一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悠悠球卖不出去，你得负责把库存全吃了。”

赵飞林哈哈大笑：”放心，要是卖不出去，我就把它们全改成钥匙扣，挂在网上卖！”

周锦城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他知道，赵飞林虽然有时候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但一旦认真起来，那股执着的劲儿是谁也挡不住的。

“对了，”赵飞林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还给悠悠球设计了个隐藏功能。”

“隐藏功能？”周锦城挑了挑眉，”该不会是能发射激光吧？”

“比那还酷！”赵飞林得意地眨了眨眼，”按下这个按钮，悠悠球会播放主题曲！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商业头脑？”

周锦城扶额：”你这是要把玩具做成MP3吗？”

赵飞林不以为意，反而越说越兴奋：”你想想，孩子们一边玩悠悠球，一边听着热血的主题曲，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爽！而且，我们还可以推出限量版，每个悠悠球都带不同的音乐，让孩子们为了收集全系列而疯狂！”

周锦城看着赵飞林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拉上了一艘贼船。不过，这艘船的方向，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行吧，”他最终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赵飞林问。

“要是这项目真成了，你得请我吃一年的火锅。”周锦城笑着说。

赵飞林一拍桌子：”成交！不过，得是麻辣锅底，清汤的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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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郊区某条坑洼小路上，赵飞林蹲在一家玩具厂生锈的铁门前啃煎饼果子。铁门顶端歪歪扭扭挂着块掉漆招牌——”彩虹梦工厂”，”梦”字的夕字旁被鸟粪糊成了个问号。

“赵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破锣嗓。赵飞林吓得手一抖，煎饼里的薄脆”咔嚓”掉进泥坑。他抬头看见个穿连体睡衣的大叔，正举着马桶搋子冲他笑：”我就是厂长，姓苟，狗厂长的苟！”

十分钟后，赵飞林坐在堆满Hello Kitty残肢断臂的办公室里，盯着墙上泛黄的奖状——《2008年全市十佳玩具厂》，落款日期像被蟑螂啃过，只剩”200”三个数字倔强挺立。

“不是我吹，当年我们厂的跳舞芭比卖到脱销！”苟厂长一脚踩在吱呀作响的转椅上，手里还拎着通厕所的搋子，”后来嘛…嗐，小孩都去玩手机了…”他突然压低声音，”小赵啊，你真要盘这厂？”

赵飞林默默把屁股底下硌人的塑料美少女战士脑袋掏出来：”苟叔，您开个价？”

“五十万！”苟厂长伸出五根手指，指甲缝里还沾着粉色亮片。

“五万。”赵飞林面不改色。

“成交！”苟厂长猛拍大腿，震得桌上半截芭比腿”啪嗒”掉进赵飞林怀里，”但要现金！”

“？”坏了，真五万，赵飞林总觉得自己掉坑里面了，但是五万…真的好便宜，赵飞林咬咬牙，干了！

当周锦城接到电话冲进厂房时，差点被满地的七彩塑料球滑个劈叉。赵飞林正站在流水线前，举着扳手对一台古董冲压机比划，工作服上沾满可疑的荧光粉。

“你特么真把厂盘下来了？”周锦城扶住摇摇欲坠的货架，”这地方拍鬼片都不用布景！”

“嘘——”赵飞林神神秘秘拉开帆布，露出台缠满胶带的机器，”看！我从食堂拆的绞肉机，改造成了悠悠球轴承打磨器！”

周锦城凑近一看，机器侧面还贴着《肉类加工安全操作规范》，泛黄的注意事项上赫然写着”禁止放入金属制品”。

“放心，我拔了刀片。”赵飞林得意地按下开关，机器顿时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

五分钟后，第一枚”光速旋风”轴承新鲜出炉——如果那团扭曲的铁丝能算轴承的话。

周锦城扶着额头，他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呢？最开始的那个高大威猛的宇宙英雄呢？怎么就到这个奇怪的厂房里面来了？

赵飞林嘿嘿一笑，“放心吧，锦城，盘这个厂才花了五万，剩下的我去置办点更好的机器，下午就开工，过两天就给你把样品送过去。”

周锦城叹了口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把一个名单拿出来，“公司注册好了。这是我选的演员，你看一下符不符合。”

“行行行。”赵飞林看了一遍，就说到，火力少年王嘛，不需要什么演技，主角团外貌过得去就行了。

周锦城把文件留在这，“你好好看一下，有什么意见就提，别当甩手掌柜嗷。”

“收到，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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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工！传送带又吃零件了！”

“拿扫帚捅！”

“赵工！注塑机喷彩虹泡泡了！”

“接根水管当泡泡枪卖！”

“赵工！隔壁养猪场投诉我们太吵…”

“把报废的悠悠球涂成猪饲料配色送过去！”

三天下来，全厂八名员工被迫开发出多项副业：会计大姐用Excel计算螺丝钉抛物线，门卫大爷拿金属探测器在废料堆寻宝，保洁阿姨把注塑失败的残次品串成风铃挂满车间——别说，在夕阳下还挺梦幻。

直到周日凌晨两点，赵飞林踹开周锦城公寓的大门，整个人好像刚从叙利亚战场爬回来一样，疲惫不堪。他怀里抱着一个缠满胶带的纸箱，头顶还粘着一片芭比娃娃的粉红假发，显得格外滑稽。公寓里昏暗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一脸的疲惫和兴奋。

“老周！接着！”赵飞林喘着粗气，猛地甩手扔出一个炫酷的塑料球。

周锦城正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发呆。下意识地接住那个球，他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问：“这玩意儿怎么一股冰箱味？”

“哎呀，”赵飞林瘫在沙发上，拿起一瓶矿泉水猛灌了几口，“下午放冰箱里冰镇了一下，凉快点。”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继续说道，“你先别顾着闻，看功能！按侧面那个红色按钮！”

周锦城半信半疑地按了一下按钮。

“刺啦——”悠悠球突然迸发出迪厅旋转灯般的七彩炫光，整个房间都被照得一片斑斓。

“草！关掉！”周锦城手忙脚乱地拍打按钮，终于，悠悠球的光芒在几下摸索后关闭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

“你从哪儿整的这个玩意儿？”周锦城松了一口气，把悠悠球扔在茶几上，瞪了赵飞林一眼。

“我自己做的，”赵飞林得意地拍了拍胸脯，“花了好几天呢。你看这个胶带缠得多紧，绝对不会散架。”

“你这假发呢？”周锦城挑了挑眉，伸手扯了扯赵飞林头顶的粉红假发。

“这是……实验过程中不小心弄上去的。”赵飞林脸红了一下，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别提了，倒霉透了。”

周锦城哈哈大笑，拍了拍赵飞林的肩膀：“你真是个天才，不过这玩意儿到底能干啥？”

“等我休息一会儿再告诉你，”赵飞林喘了口气，闭上眼睛，“先让我缓一缓，累死了。”

周锦城点点头，拿起遥控器调低了电视的音量，轻声说道：“你先睡吧，等会儿醒了再说。”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赵飞林慢慢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精神焕发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他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悠悠球，兴奋地对周锦城说：“来，我给你演示一下。”

周锦城有些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但还是好奇地凑了过去。赵飞林摆了个帅气的姿势，手腕轻轻一转，悠悠球从手中滑出，沿着绳子快速下降，然后又迅速反弹回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是我新设计的悠悠球功能，叫‘光之回旋’。”赵飞林一边解说，一边继续表演，“你按下红色按钮，它就会发出七彩光，然后你可以用这些光做各种炫酷的花样。”

周锦城：）

周锦城看完后，只是点了点头，不冷不热地说：“还行，就是有点炫得人眼睛疼。”

“你这是没见过高手玩，”赵飞林自信满满地说道，“来，你试试，说不定会上瘾呢。”

周锦城无可奈何地接过悠悠球，试着按下红色按钮，再模仿赵飞林的动作玩了起来。起初，他觉得这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个发光的悠悠球而已。但他渐渐发现，这绳子的弹性和手感出奇地好，每次回弹都那么流畅，七彩光也增添了不少趣味。

“老赵，你这设计还真有点门道。”周锦城越玩越上头，兴奋地说道，“手感不错，回弹也特别灵敏。”

赵飞林得意地笑了：“那是当然，我可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调出来的。来，教你几个花招。”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赵飞林耐心地教周锦城各种高级玩法，从“三叶草”到“火鸟展翅”。周锦城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吃力，但慢慢地，他开始掌握了窍门，越玩越顺手，越玩越上头。

“老赵，你这个悠悠球真是个宝！”周锦城终于停了下来，满脸的成就感，“我都快成高手了。”

赵飞林拍拍周锦城的肩膀，笑道：“你现在才刚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惊喜等着你呢。”

两个大男孩，在半夜，玩起了悠悠球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