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骑士团赎罪录

便利店后的仓库堆满空酒瓶，赵叔瘫坐在纸箱垒成的“王座”上，手中攥着半瓶二锅头，瓶身标签被撕得稀烂，露出下面刻着的德玛西亚符文。林夜踢开脚边的金属罐头——昨夜战斗留下的“纪念品”，生产日期“2025年8月24日”的刻痕正渗出紫色黏液。

“老头，解释下这个。”林夜将罐头砸在赵叔膝头，“星灵的罐头，德玛西亚的符文，还有你锁骨上那个轮胎印——别告诉我这是行为艺术。”

赵叔仰头灌酒，液体顺着胡须滴落，在满地黏液上灼出青烟：“小子，见过凌晨四点的柏林吗？”

1943年，柏林郊外

暴雨冲刷着年轻赵叔的铠甲，德玛西亚战旗在硝烟中残破如丧幡。他攥着染血的净化名单，第七个名字被指甲反复抠划——艾丽莎·冯·克莱斯特，六岁，琥珀色瞳孔，右侧锁骨有星灵胎记。

“这是最后的污染区。”指挥官的铁靴碾碎女童的布偶熊，“三十分钟后炮火覆盖，确保无人生还。”

赵叔的剑锋刺入泥泞，却在孤儿院窗前僵住。艾丽莎蜷缩在碎玻璃堆里，正用蜡笔涂抹德玛西亚战旗，旗杆下歪歪扭扭写着“英雄叔叔”。她抬头时，锁骨处的轮胎状胎记泛着微光——与苏婉儿的星灵烙印如出一辙。

“跑！”赵叔劈碎后墙，将艾丽莎塞进排水管，“往东边亮光处跑，永远别回头！”

炮弹尖啸撕裂夜空。他转身迎向骑士团，盾牌撞飞第一个同僚时，艾丽莎的蜡笔画从口袋飘落，被血与火吞没。

仓库的灯泡忽明忽暗，赵叔的拳头砸穿纸箱，陈年病历单雪片般飞散。每张都印着苏婉儿的名字，诊断栏潦草地写着“观测者载体同步率提升至92%”。

“他们管屠杀叫净化，管刽子手叫英雄。”赵叔扯开衣领，锁骨处的轮胎疤痕泛着紫光，“这小丫头——”他戳着苏婉儿三岁的病历照，“和艾丽莎一样，都是星灵选中的活体坐标。”

林夜的剑气不受控地迸发，货架上的泡面盒炸成齑粉：“所以你救艾丽莎，就为了现在拿我妹妹填坑？！”

酒瓶在墙角爆裂，紫色酒液凝成柏林战场的幻象。年轻赵叔的亡魂在火光中嘶吼，艾丽莎的布偶熊残骸突然睁开复眼，变成便利店那只凝胶怪。

陈玄策踹开仓库门时，正撞见德玛西亚战旗贯穿幻象。

“卧槽！历史课没教过这个啊！”他的战戟粘着昨夜的安全套残片，此刻正变异成星灵探测天线，“赵老头你悠着点！这旗杆捅的是八十年前的幽灵还是今天的网线？”

赵叔的巡逻棍横扫，击碎最后一瓶二锅头。酒液在空中凝成艾丽莎成年后的模样——她躺在星灵培养舱内，输液管连接着成排金属罐头，锁骨胎记已变成完整的救护车图腾。

“他们把她做成了第一批观测者。”赵叔的声音嘶哑如锈铁摩擦，“而我……成了回收容器的清道夫。”

林夜突然揪住他衣领，德玛西亚徽章烙进掌心：“所以你接近我们，就为了把婉儿变成下一个艾丽莎？！”

暴雨拍打仓库铁皮顶，如星灵冰冷的嘲笑。

夏小雨的银瞳投影突然浮现在霉斑墙面上，画面中的苏婉儿正在罐头舱内挣扎，指尖蘸着营养液描绘德玛西亚符文。每画一笔，便利店地库的金属罐头就共鸣震颤。

“哥…他不是……”苏婉儿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骑士团的…叛徒…才是……”

赵叔突然暴起，巡逻棍击碎投影。碎片中闪过年轻时的自己——他抱着艾丽莎焦黑的尸体，在柏林废墟中刻下第一枚德玛西亚反叛符文。

“所谓英雄，不过是刽子手挑个好听的称呼。”他扯下墙上的骑士团合影，火机点燃卷边相纸，“现在，轮到你们选择了。”

照片在铁桶中蜷曲成灰，灰烬却拼出崇明岛码头的星灵战舰。陈玄策的战戟突然指向林夜：“选个屁！先揍醒这醉鬼再救咱妹！”

混战中，林夜的剑气劈开仓库地板。

地下灵脉喷涌如泉，紫色光流中浮现艾丽莎与苏婉儿的重叠幻影。两人同时开口，声音撕裂时空：“哥哥/叔叔，别成为他们……”

赵叔的德玛西亚符文突然离体，在空中拼成赎罪契约。他抓住林夜的手按在符文阵眼，战旗虚影贯穿两人掌心：“我的罪，我的权柄，现在归你了。”

剧痛中，林夜看见——

柏林孤儿院的火光化作便利店爆炸，艾丽莎的布偶熊变成苏婉儿的草莓玩偶，而自己正持剑劈向星灵战舰，背后展开的银色光翼染满赵叔的血。

凌晨三点，暴雨暂歇。

赵叔蜷缩在废墟里，锁骨疤痕已然消失。陈玄策用战戟挑着块冻硬的草莓蛋糕晃进来：“喂老头，续命甜品来一口？”

林夜凝视掌心新生的德玛西亚烙印，契约条文在皮肤下流转：【持此印者，当以凡躯弑神】。仓库角落的金属罐头突然集体爆开，紫色雾气凝成夏小雨的警告：

“苏婉儿的心跳，是星灵母舰的启动密码……倒计时00:59:59……”

赵叔醉眼朦胧地举起空瓶，对着窗外极光致意：“敬刽子手，敬叛徒，敬身陷地狱却仰望星光的傻瓜们。”

酒瓶坠地粉碎的刹那，崇明岛方向升起遮天蔽日的紫色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