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画中人的低语
苏婉儿的指尖触到画布时，黏腻的触感让她想起解剖课上触碰的脏器。月光从画室高窗斜切而入，将《暴雨夜》中的救护车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利爪。画中的自己突然转头，颜料皲裂的嘴角一张一合：“别让他碰剑……”
“谁？”苏婉儿后退半步，调色盘摔在地上。钴蓝与镉红混着松节油漫过脚背，在地面凝成德玛西亚符文。画框剧烈震颤，救护车顶灯射出紫色光束，车牌“沪A7U13”的每个数字都睁开复眼。
“哥…快逃……”画中人的手穿透画布，黏液指甲掐进她手腕。
苏婉儿在病床上惊醒，冷汗浸透监护服。
心跳监测仪显示**179次/分**，与崇明岛码头的星灵母舰引擎同频震动。她摸向锁骨处的星灵烙印，那里正渗出紫色黏液，在床单上勾勒出林夜手持光剑的轮廓——剑锋所指处，是赵叔被德玛西亚战旗贯穿的胸膛。
“又做噩梦了？”值夜护士推开门的瞬间，黏液迅速蒸发。
苏婉儿盯着护士胸牌上的暗影岛徽记，突然抓起硝酸甘油药瓶：“我要见主治医生。”
“他正忙呢。”护士的瞳孔泛起银光，针管里的药液凝成微型救护车，“乖，打完针就送你回画室。”
凌晨三点的画室弥漫着铁锈味。
苏婉儿赤脚踩过满地颜料残渣，《暴雨夜》原本悬挂的位置只剩四道狰狞的抓痕。墙漆剥落处露出金属内层，刻满与便利店地库罐头相同的星灵符文。她蘸取黏液在掌心描摹，图案竟与林夜的德玛西亚烙印完美契合。
“丫头，好奇心害死猫。”
赵叔的身影从消防柜后浮现，巡逻棍尖挑着半截蜡笔——正是柏林郊外艾丽莎用过的那支。
“你早就知道。”苏婉儿握紧蜡笔，断口处的血迹泛起荧光，“我的画不是预知，是星灵投放的记忆碎片。”
赵叔用棍子敲击墙面，金属夹层传出空洞回响：“每个观测者都是活体U盘，区别是你哥选择砸碎硬盘，而你……”他戳了戳她心口的星灵烙印，“在帮敌人写自传。”
抓痕突然渗出紫色光流。
苏婉儿被吸向墙面，四肢贴上金属符文的刹那，柏林战场的画面灌入脑海——艾丽莎在炮火中奔逃，手中的蜡笔画着德玛西亚骑士，而骑士的脸正逐渐变成林夜的模样。
“住手！”她咬破舌尖，血珠溅上符文。
警报声炸响，整面墙翻转成传送门。星灵母舰的虚影悬浮在崇明岛方向，舱门内陈列着上千个金属罐头，每个都标注着“007号载体培养舱”。苏婉儿的病历单从口袋飞出，被吸入传送门漩涡。
“现在你信了？”赵叔拽回她的胳膊，德玛西亚战旗虚影斩断能量流，“你每幅画都在给星灵导航！”
晨光爬上窗棂时，画室已恢复平静。
夏小雨的素描本摊在窗台，最新一页自动绘制着夜间的异象：苏婉儿悬浮在星灵符文中，背后展开光翼，而林夜的剑正刺向她的心脏。陈玄策的战戟从走廊尽头飞来，钉穿素描本：“这玩意比监控摄像头还邪门！”
“他们在逼我作选择。”苏婉儿撕下画纸，残页在风中燃烧成救护车轮廓，“要么当星灵的画笔，要么当哥哥的弱点。”
夏小雨的右眼突然流出紫色黏液：“还有第三条路——成为戳破谎言的刀。”
数学课上，苏婉儿在课本边缘涂鸦。
铅笔尖不受控地勾勒出林夜在码头的战斗场景：德玛西亚光剑劈开母舰外壳，而舰桥控制室里坐着成年版的艾丽莎，她手中的操作界面显示着苏婉儿的心跳频率。
“苏同学，解这道题。”老师敲响黑板。
她站起身，黑板上的公式扭曲成星灵坐标。粉笔“咔嚓”折断，地面漾开紫色涟漪，教室瞬间陷入静止。所有人的动作定格，唯有她的涂鸦在纸面蠕动，逐渐爬满整间教室。
“找到你了，007号。”
暗影岛特工从后门阴影浮出，黑袍下伸出黏液触手。
苏婉儿抓起美工刀划破掌心。
血珠溅上涂鸦中的林夜，画面突然活了过来。永恩剑气穿透纸面，将触手钉在黑板上。静止的时空里，她听见自己声音从未来传来：“去体育馆地下室……那里有答案……”
时间恢复流动的瞬间，暗影岛特工轰然倒地。同学惊呼中，苏婉儿攥紧染血的涂鸦纸冲出教室——那张纸背面，是艾丽莎1943年留下的蜡笔画，泛黄的边缘写着：
“真正的骑士，为保护而杀戮。”
体育馆地下室的铁门刻着德玛西亚战旗。
苏婉儿用星灵烙印解锁门禁，霉味扑面而来。成排培养舱陈列在黑暗中，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她容貌相似的克隆体，胸口贴着“观测者载体迭代品”标签。
“惊喜吗？”校长的机械音从头顶传来，“你只是第007个试验品。”
紫色探照灯亮起，苏婉儿看见自己的初代克隆体——那具苍白躯体浸泡在草莓色液体中，手里攥着林夜小时候送的棒棒糖。
“为什么选我？”她按住狂跳的心脏，监测仪数值突破危险阈值。
“因为林夜的血，是唯一能承载星灵之力的容器。”校长的机械臂弹出针管，“而你，是他唯一的弱点。”
警报声中，苏婉儿撞碎培养舱。
克隆体在黏液中苏醒，集体唱起德玛西亚战歌。她扯下输液管缠住校长的机械臂，草莓色营养液腐蚀着金属关节：“告诉星灵——”
地下室的德玛西亚战旗突然燃烧，赵叔的幻影持旗而立：“丫头，接住这个！”
旗杆化作光剑刺入苏婉儿手心，与林夜的烙印共鸣震颤。克隆体们在圣歌中化为灰烬，而她终于看清剑柄刻着的真相：
“观测者007号，清除程序启动倒计时：00:15:00”
黄昏时分，苏婉儿回到画室。
《暴雨夜》重新出现在墙上，只是救护车变成了银色战舰，车窗内的自己正对她微笑。夏小雨的素描本躺在窗台，最新画面是林夜抱着濒死的她，德玛西亚光剑贯穿两人胸膛。
“哥，这次换我保护你。”
她蘸取紫色黏液，在战舰舷窗添上自己的侧脸——那是举剑刺向星灵核心的姿势。
月光再次照亮画布时，墙上的抓痕渗出银血，与林夜掌心的烙印同步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