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章 你当为夫是什么人?
李长策漆黑的眸子不复清冷,无端的躁意暗流涌动,他浑身的力气压下火苗,耐着性子等她回答。
“说。”语调是刻意保持的平缓。
沈清棠半躺姿势,撑着床的手逐渐发麻,可她愣是不敢挪动半分。
她咽了咽口水,“你们各有各的好,不用如此比较……”
江行简与李长策二人,正所谓一文一武,皆是惊才绝艳之人。
一个少年谋士,一个少年将军,又是结拜关系。
她实在是难以评判好坏,若单论喜欢,自然是倾向江行简更多更多了。
相信没有哪个女孩子招架得住被一个男生温柔以待吧?
何况,江行简是竹马,李长策是天降。若非有后面的意外,她怕是嫁不成他吧?
李长策默默起身,看穿了她的心思。
目光落在她淡粉色的唇上,记起今日在车上吻她的时候。
当时真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要了她,可见到她极其抵触的模样,他竟不忍折了她的翼。
那种异样的感觉,令他十分难堪。
李长策扣住她的脖子,凑近她的脸,显然是不满意她这模棱两可的态度。
沈清棠吓得一缩,死死闭眼,又要来强的吗?
也罢,她都为人妻了,又有什么不能豁出去呢?死守着反倒要继续跟他纠缠不清。
等了一会,耳边是李长策怒急的喘息声,却迟迟不见动静。
忽地,那手一松,她落回床上。
沈清棠睁开眼看见他背对着自己。
以为他会脱衣服,强行上床跟她躺着。
结果他朝门口走去,脚步停顿了一下,落寞的背影,看上去像是淋雨的小狗,头也不回。
吱丫——
门一开一合。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沈清棠松了口气,顺势倒在了柔软的被褥里,将脸埋了进去。
她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真烦…
突然间,脑海里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若是能和离就好了。
可这想法刚形成,李长策的脸便挤掉了那念头。
她太怂了!
别说是提起了,就是站在他面前有时候都要腿脚发软!
没了李长策的捣乱。
沈清棠难得安稳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外头日光正好,洋洋洒洒的爬进屋内,给冷硬的家具渡上一层白光。
她刚翻了个身继续睡。怀喜便叫醒了她,说是宫里的王嬷嬷和御医他们已经在外面候着给她治病了。
沈清棠顿时睁大眼睛,这三个监听的怎么来这么早?
完了,该不会真的要盯着她生出孩子为止吧?
昨日打听过那俩嬷嬷其中一个还当过稳婆呢。
沈清棠去得太迟。
王嬷嬷的脸色不善,府内的丫鬟做好了午膳端上来。
当归红枣乌鸡汤,鲫鱼豆腐汤,桂圆红枣莲子汤,山药排骨汤,银耳红枣羹…
成分很明显,补血补气,顺便滋阴备孕。
“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坐在桌边的沈清棠难以启齿。
王嬷嬷头头是道,一阵抑扬顿挫,“夫人这脸色看着就月事不稳,就该这么补。”
沈清棠嘴角抽了抽,你才月事不稳呢。
在对方严厉的目光下,沈清棠无奈的喝了一碗。
接着第二碗,第三碗,直到她难受的扶肚子,“喝不下了。”
“夫人,这可不行,还有这银耳红枣羹还没喝呢。”王嬷嬷不由分说的又盛了一碗朝她递去。
这时门口忽然站了个影子。
沈清棠的手微微一顿,扭头看去。
李长策一袭淡青色锦衣常服出现在她面前。
沈清棠差点把汤喷出来。
天!
李长策!
不光是她目瞪口呆,就是迎春他们也错愕不已。
沈清棠双手揉搓自己的眼,重新看去,是李长策没错。
他今天抽什么疯了?怎么穿得如此反常?
屋内人纷纷跪下请安。
李长策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桌上的膳食,再看向喝撑的沈清棠。
他冷着脸,“撤了。”
“这……”跪在地上的王嬷嬷一脸错愕。
“听不懂?”李长策缓缓道,屋内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王嬷嬷瑟缩了一下,连忙吩咐下面的人将东西撤了。
她虽是太后派来的,但还是知道在这侯府谁才是主子。
不一会功夫,屋内只剩二人。
李长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轻轻擦拭少女嘴角的汤汁。
“你直勾勾的看着我做什么?”
沈清棠这次没有躲,反而认真的看着他的眉眼,鼻子,嘴巴,尤其是低头的怜爱的动作,似乎像极了某个人。
加之这身淡青色衣袍,似乎十分眼熟。
“李长策……”
青年眉头微蹙,沈清棠连忙改口,“夫、夫君!”
她顿了顿,“夫君今日跟往常实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李长策眸光波动,窗棂的光洒在他身上,眉间的冷睿消了,嘴角扬起的笑,十分温和,这身青衣衬得他明媚至极。
仅一瞬,沈清棠陷入那干净柔和的笑里,甚至不抗拒他的接触。
但很快,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心中重重一敲。
终于知道他像谁了。
她缩回手,背过身去,“那个,你今日怎么没上早朝啊?”
李长策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脑袋靠着她的脸,轻声道,“想在家陪一陪卿卿,便不去了。”
他不生气了?
昨天还在跟她拉扯谁谁好,今天就大变样,这性情真是阴晴不定。
“那个……直接不去,会不会不太好?要不你还是赶紧去上朝吧?”
古代在朝为官的打工人,若是不去打卡也不请假,那只能是上班和砍头选一个了。
她倒不是心疼李长策,只是担心被连累。
“你当为夫是什么人?岂会被那些俗事左右?”
李长策眷恋的嗅着她身上的香,紧紧的将她孱弱的身子圈在怀里。
“前几日听说你想出去逛街,不如今日我们便去吧?”
本来还在抗拒的沈清棠蓦地眼前一亮,“当真?”
她早就想出去了,想去吃吃吃,买买买,吸一吸人间烟火。
这后宅她早就待倦了。
“自然。”感受到她的蠢蠢欲动,李长策微弯的嘴角深了下去。
以前沈清棠清冷至极,彷佛一尊不染世俗的雕像,眼中只有恨,逃。
如今,他才发觉失忆后的沈清棠似乎很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