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空中缠斗

伊莎贝尔看见那架攻击失手的普洛森战机正静止不动在自己的准心中央，立刻扣动发射钮，看着机炮在空中拉出一道道致命的轨迹。

她看见敌人的机身上溅射出火花，但预想中的火焰并未出现，普洛森战机仍在加速，很快就将伊莎贝尔甩出了攻击距离。

伊莎贝尔正懊恼自己一击失手，却发现那架Bf109并没有一点爬升的迹象，他就这样保持着高速俯冲的姿态向地面坠落，直到化作一团升腾的烈焰。

或许是刚才的扫射打坏了水平舵面，又或者是干脆打死了飞行员。

但此时的伊莎贝尔已经无暇顾及了，她简单在心里为自己的战绩数上添了一笔，随后扭头转向另一架敌机。

这是同样是一架高速的Bf109，他刚刚在俯冲攻击中得手，击落了一架加洛林战机，但得意洋洋的普洛森飞行员并没有像战术操典中那样，利用速度优势脱离交战地点，爬升之后重新发动攻击，而是在空中盯上了涂装显眼的伊莎贝尔，想要在一次进攻中来个一石二鸟。

但这个头脑发热而做出的决定将会是他今天犯下的最大错误。

D.520在中低速机动性上要比Bf109来得更强，这意味着伊莎贝尔的战机在缠斗时能更快速地回旋，从而抢占有利位置。

双方不断下降高度来保持速度，但伊莎贝尔注意到自己的速度表依然飞速地下降到约250km/h，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数字，通常意味着如果伊莎贝尔再进行几次剧烈机动，就很容易进入到致命的失速尾旋中。

现在普洛森战机始终位于自己机鼻下方一小段距离的位置，伊莎贝尔凭感觉进行了两次拦截射击，但收效甚微。

对面的飞行员一定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家伙，她这样想道，很少有人能操控一架机动更迟缓的战机，与自己打得不落下风。

在伊莎贝尔的印象里，似乎只有老马塞尔能做到这一点。

但这反倒激起了她的好胜心，从小开始，这位加洛林皇室的明珠就坚信自己什么都能做得比哥哥们更好。

在长大后，这份执念依然被保留着，也正因如此，伊莎贝尔才加入了军队，又学会了飞行。

现在双方的距离已经下降到三百米，低得几乎能看见树梢顶端的枝叶，但依旧未分胜负。

“太低了，殿下！放弃进攻，拉起来！”

耳麦中，马塞尔正用严肃的语气命令道。但伊莎贝尔恍若未闻。

现在的她，满心满脑就只剩下一个目标——把眼前这只狡猾的普洛森乌鸦击落！

伊莎贝尔突然想到之前听过的传闻，据说普洛森的首批109存在气动结构上的设计缺陷，在右转时更容易进入失速。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又进行了一次拦截设计，不过这次有意控制落点，让子弹从普洛森战机的左侧滑过。

不出所料，对方果然试图右转，下一秒，这架原本姿态凌厉的战机突然凭空打起转来。

失速尾旋！

这是战机在低空时的克星，因为飞行员将没有足够的高度改回到平稳状态。

“伊莎贝尔，你赢了，快爬高，小心防空！”

马塞尔的声音再次传来，伊莎贝尔也搞不明白，老爷子是怎么做到在和敌机格斗的同时，还能时刻关注自己这里的战况的。

但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因为她无比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宿敌——那架技艺精湛的Bf109竟然没有坠毁。

飞行员在最后一刻夺回了战机的控制权，Bf109机腹的金属蒙皮擦过树梢，将无数枝叶打得七零八碎。

尽管险象环生，但这架战机开始低空向远处撤离，看来刚才的格斗同样让这个普洛森飞行员印象深刻，现在他决定听从教科书上的指示，先花一点时间重振旗鼓之后，再重新加入战场。

但伊莎贝尔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现在她的银发零散地飘扬在耳畔，漂亮的蓝眼睛里因为刚才的剧烈机动而满是血丝。

只见她将节流阀一推到底，不顾发动机引擎已经超负荷运转，强行驱动战机加速。

已经完全陷入冲动中的她，今天一定要将这架Bf109留在这里！

哒哒哒哒哒……

咚咚咚……

此时的她也顾不上什么精度不精度的，只是操控着机枪和机炮同时开火，将地面森林中郁郁葱葱的树木打得木屑横飞。

终于，这架用尽了运气的Bf109没能逃脱如此疯狂的火网，子弹将发动机油路击穿，随后曳光弹将泄露的燃油点燃。

敌机在空中就烧成了一团火球，随后撞入树林之中。

伊莎贝尔深吸一口气，感觉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缓下来，激烈的耳鸣也在消退。

“……伊莎贝尔，快规避，小心你的后面！”

她在耳麦中模模糊糊听清了马塞尔的话，抬眼看向后视镜中，发现普洛森战机已经向她喷吐出火舌。

“该死——”

她不顾礼仪地爆了句粗口，随后听见背后的机身上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下一秒，机头发动机舱中升腾的火焰与黑烟将整个前挡风玻璃完全遮蔽住。

伊莎贝尔知道这架战机保不住了，她打开舱盖，低空的狂风混合着汽油的特殊气味灌进座舱。

她看向机翼下方，仿佛触手可及的森林，放弃了跳伞的打算。

高度太低，伞花都来不及打开。

那么就只有迫降了！

伊莎贝尔用两只手死死掰住操纵杆，舵面似乎被卡住了，现在显得格外沉重。

她极其缓慢地调整好飞机的平衡和俯仰，将机头对准一片相对比较平缓的农田。

放下起落架，但指示灯没有反应，说明起落架可能释放失败了，也可能没有，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伊莎贝尔要经历的必然是一场糟糕的硬着陆。

她努力保持着姿态，让飞机渐渐接近地面。

因惯性旋转的螺旋桨首先接触地面，在飞扬的泥土中扭曲成麻花状，断裂后被惯性抛向远方。

随后，沉重的机腹贴上地面，金属蒙皮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响声，地面十几厘米的泥土被翻得底朝天。

战机崎岖不平的泥地里剧烈摇晃，最终翻转过来，一侧机翼被折成两段。

伊莎贝尔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只大手高高抛起，随后重重砸在地上。她被倒着吊在座位上，视线因疼痛和晕眩而模糊。

“伊莎贝尔？殿下？收到请回复！”

耳机里传来马塞尔焦急的呼叫。

伊莎贝尔看见一支车队停在不远处，全副武装的士兵向自己冲来。

是普洛森的军装。

伊莎贝尔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但枪套里空空如也，手枪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

这下搞砸了。

她这样想着，最终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