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弄玄虚
“囚阴造境术可是他教的？”李惜梦回了神，柔声问道。
“是。他们怕闹大马上敛了我，因果仙人受符箓控制，只能放出我的一丝怨念小作报复，直到赵家搬走后，离了庇佑，我才在仙人指引下苏醒回来。”
“那口棺，和这场婚礼……？”
“生不同衾，死同穴。”赵蝉儿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尔后血泪犁出一道可怖横迹，容颜渐褪，白骨森森，连她握着的那只手重新枯槁。
“这是怎么回事？！”李惜梦掐诀不断，可还是无法挽救她的消亡，眼睁睁看着她变回原来尸化模样。
情急之下，她暴灵力炸毁了全身火红嫁衣，恢复装扮，从包袱里取出宝葫芦，囫囵将人吸了进去。
“冤有其主，债有其头，君之仇报，吾以为当。必佑君往生轮回，不滞于世。”她摩挲着葫芦肚，认真承诺。
金光破开，李惜梦飞身而出，钴袍猎猎，轻盈落地，利索踢门喊道，“尔等自作孽，不可活！”
“虐待孤女，谋杀邻友，辱人清白，谋财害命！这一桩桩可有诬陷你们的！”李惜梦揪着领子提起瘫软在地的赵明宇，恶声道：“可有错怪？”
“对了，你更是罪大恶极，”她眯起一只眼，指他一只手，“地狱审判时，还要再加一个弑父罪。”
“我没有……我没有！我……”赵明宇厉声尖叫，两眼瞪直，手脚抖个不停。
似扔垃圾般甩掉手里的人，她转头就睨向一旁瑟瑟发抖的众人，“我说错没有？”
“好，都认是吧，那我取你们一魄赎罪吧。”
正愁她赵蝉儿杀戮已成，轮回无器皿承载血肉，这些魄正好为赵蝉儿铸灵身。
话毕，十道魄光齐闪，尽数飞入葫芦肚中。最后冷冷一瞥，放下一言，“此虽为幻境，但境内所发生之事，境外都会一一合理化呈现，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余生你们且受着吧。”
这厢事毕，现下该好好琢磨琢磨如何破境了，困在里面迟早得耗死。
思虑再三，李惜梦打算去赵蝉儿提到的神秘那条巷子探探。
“向来行则行，去则去，这回不必再迟疑……”她走着走着又哼起调子了，幸好师父不在，否则听到就是一阵好批。
“还真有这么一条巷子。”她眼睛一亮，耐心等了会儿。可惜这里除了枯叶飘过，便再无异动。
她皱皱眉，低头在包里翻翻捡捡，随后掏出一炷香，捏诀点燃，弯腰恭敬插好。一切都准备好，她拱成毛毛虫似的眉头终于舒展，整肃踱起斗罡步。
忽然，一阵白烟卷过，巷口尽头探出一把墨伞，月光从伞面尽数泄去，伞下的紫衣人提裙走来。
进香走斗罡请来的是仙错不了，可这仙为何阴气森森，还避月光，更奇怪的是他为何催化厉鬼害人，这到底是解因果还是造因果的还真不好说。
不过人既来了，她还是从善如流，恭敬称呼，“恭迎因果仙人大驾。”
那伞下阴影挪近了些，阴冷之气更甚，冻得她打一哆嗦。
头顶有人似乎很轻的说了一句：“哼，混成这个样子。”但实在太轻，她都疑心自己听错了，就着弓腰的姿势抬起头，“什么？”
他毫不留情地一扇子敲得她头邦邦响，叹道：“耳不聪，目不明，废材也。”
她硬生生将嘴边“放你妈的屁”咽回肚，只直起身摸摸自己鼓包的头，不露声色，“仙人教训得是。现今这果，因于您，您也不好当甩手掌柜，总要了结这果，将荒唐恢复了去不是？”
“又聋又瞎，但不是个哑的。”他丝毫没有仙人风度，嗤笑道，“哪来的道理？本尊只知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帮你这个忙不难，但本尊先要挖开你脑子吃吃。”
？！！！
是仙还是鬼！
她眼神一凛，敏捷避开他伸来的爪，下腰转身伏地扫腿，此刻再无顾忌，骂道：“就你还敢自称仙人，冒占仙班，食人肉、不敢见光的怪物罢了！”尔后执起飘烟的香灌入灵力，朝他心口刺去。
他举伞动作翩翩，不费力的避开她的每一击，“本尊对一向将死之人宽容，对你这必死的灾星更甚！你以为你打碎的只是一盏普通莲花冠，哈哈哈，那是压制你厄运的唯一一物，就算今日我不取你性命，不过多久天道自亡你！哈哈哈哈哈！”
“哦，对了，本尊就是仙人！是你烧香拜来的仙人！”
嚣张跋扈的尾调刚扬，便被一掌掼出，如颗失控的炮弹般飞射而出，“轰”的一声，整个人重重砸在墙上。墙体瞬间如蛛网般龟裂，碎石四溅。
“她的香，你也受得起？”
来者语调低沉而缓慢，刻意拉长每个字的发音，充满嘲讽的意味，让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刺，扎向对方。
是他来了。夜色根本藏不住他的风采，袖口繁纹红光流转，今日似还戴了银羽耳坠，银锁与耳坠沐浴月光，愈发莹润。
“自不用你施与方便，我自行破开便是。”言语间，他掌心聚起冥火朝上空掷去，活活燃出一个窟窿来，火舌自边缘向四周扩散，无限扩散，似烟花炸得分外绚丽。很快将结界毁得干净。
明明灭灭中，他回头，向她伸出一只惨白的手，咧着嘴笑，“为夫来迟了。”
可恶，沉寂的心竟免不了一阵悸动，不知为何，面对他的撩拨，她总是无法抵抗的心跳，往往还惊叹于他过分的貌美，这大概就是恃靓行凶吧。
手掌刚接触到那温润细软，便紧紧扣住，另一只手无比自然地揽过宽大衣袍下的细腰，低头轻声安抚，“抱紧我。”
两人衣袂翩翩，欲乘月归去，待身后恢复清明，眼前已是当初大道路边。
“谢谢你，我现在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就当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就还你！”
洛遥夜抬臂虚依在她肩头，又没了正形，道，“给我当媳妇儿吧，多大的恩情都还了了。”
又这样。她努努嘴，慢慢憋出两字，“神经。”
一人一鬼就这样走着。
总算是得一缘，此缘应为恨吧，李惜梦琢磨着，想不到一下山最早识得竟是恨。
“我误入幻境后，你是如何进来的？”李惜梦超绝不经意间问起。
“此术本为诡道，我这个老祖，虽金盆洗手多年，倒不至于头脑昏花，只不过遇见几个对手，缠了久些。”接着，他缓缓收回那一缕曾悄然探察她身体状况的幽微魔气，松了口气，“幸好你没事。”
“我又不是面团捏的，再说了我身上的厄运也不是吃素的，谁黏上谁倒霉。”说罢，她突想起因果仙人那一番话，生出些许怅然。
莲花冠还有遏厄之效？他怎么说天道灭我，为何要灭我？现在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呀。看着洛遥夜自若的姿态，丝毫没被自己的厄运影响啊，定是没来由的话，惹我不快罢了。可有这个必要吗……啊啊啊啊！脑子一片混乱，先撤了赵家保家仙再说，她可不想这么一群恶心之人，受仙家庇佑，有什么因果痛快报应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