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罗汉
气氛，陷入莫名的沉寂。
一人一佛。
一疯魔一神圣。
林爻紧咬着牙关，刚刚的佛号险些将他的理智彻底摧毁。
“织女到底要干什么！”
疼痛感不断传来，他现在根本无法思考。
织女依旧静静站在身侧，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见林爻并未理会，佛爷也不恼怒，只是淡淡开口。
“世人皆苦，小僧便寻了此处造就极乐，承蒙众人信仰，称小僧兰若菩萨。”
极乐？菩萨？
林爻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笑意。
他看向身后众人，现在与其说它们的目光是善意。
倒不如说是顺从。
对于这位兰若菩萨的臣服。
“不知佛爷要我这位佛子如何？”
到了此时，林爻反而不想着什么破局。
织女很显然想当一位看客，虽不知她到底怎么想的。
但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费尽心思？
佛手莲花承载着兰若菩萨来到林爻面前。
“佛子，不见同不语得了点化已经入道，今日便可得罗汉果位，可有心情一观？”
林爻随意摘起桌上的果子扔到嘴中。
“佛爷随意。”
即便面对如此挑衅，兰若菩萨居然未曾有丝毫恼怒之意。
他微微一笑，面对两个小和尚轻轻一挥。
整个宴席突然震动起来。
林爻眉头一挑，这震动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而是他身后的那些信徒们。
它们走到两个小和尚身边，如同一开始围住林爻般。
林爻依旧吃着果子，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住前方。
“啪嗒。”
轻声响起，不见脸颊被抹上一道金漆。
紧跟着，一道，又一道。
脸上，身体，百衲衣，甚至连五官都被刷满了厚厚一层金漆。
不见微微颤抖着。
又是一道金漆，将他的口鼻遮住。
林爻的手顿了下，果子掉在地上。
“佛子有心事？”
“不曾，只是有些疲惫。”
兰若菩萨轻轻点头。
场中，不见小和尚已经不见人形，远远看去，宛若一张张笑脸立在前方。
他的身体剧烈晃动着，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双手伸向口鼻处。
但手臂上的金漆让不见的动作无比沉重。
林爻看向兰若菩萨，发现他的依旧神色平淡。
前方不见的手已经开始撕扯金漆。
淡淡的血腥气逐渐飘散，他的手指渗出鲜血。
“佛爷，我不当罗汉了，我不当了！”
他痛苦的嘶吼出声，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不见绝望的看着兰若菩萨，他现在不应该被信徒们敬仰，成为仅次于佛子的存在吗？
可刚刚当金漆刷满脸庞时，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五感完全失去，甚至连呼吸都成为奢望。
这与他想象中的金身罗汉大相径庭。
“不见。”
菩萨低眉，轻声细语。
林爻却感受到了无比真实的恐惧，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小和尚被兰若菩萨的声音喊得愣在原地。
后者走下莲台，站在他面前。
伸手擦去不见脸上的血泪。
在他接触到小和尚时，林爻清楚的看到兰若菩萨犹豫了。
“他在厌恶？”
自从获得了织命后，林爻对于周围情绪的感知愈发强烈。
而刚刚在兰若菩萨身上，他除了感受到无比的愤怒，更多的是厌恶，不只是对于不见，还有他身旁的那些信徒们。
“早日超脱，得罗汉果位。”
兰若菩萨说完，将不见的头揽入怀中。
那些信徒们似乎得到了什么允许般雀跃起来，它们不停的在不见身上涂着金漆。
“扑通。”
突然有一人倒下，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不见剧烈的挣扎着，但终究无法挣脱兰若菩萨的怀抱。
一个接着一个人倒下。
林爻终于看清了，涂抹在不见身上的金漆是那些信徒的鲜血！
可是为何只有不见一人接受如此折磨？
他不由得看向另一侧的不语。
却发现后者的脸上非但没有恐惧，甚至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林爻轻挑眉头。
“所以每天以暴打不语取乐的是小和尚不见？”
至于为何在井下，不见毫不犹豫的杀掉不闻，或许是后者默认了不见的做法，甚至助纣为虐。
“不语。”
感受着不见挣扎愈发虚弱，兰若菩萨再度开口。
被叫到的不语小和尚有些害怕，但还是来到兰若身边。
“你恨我吗？”
此言一出，林爻看向兰若菩萨的眼神变了。
他突然明白为何后者会给三个小和尚出那样一道禅语。
兰若本来便只想要一人。
“极致的恶吗？”
林爻的目光转到他的双脚。
满身佛光盎然，却脚踏污秽。
自诩菩萨却控制不住嗔念。
“畜牲道......”
林爻看向织女，她与林爻一般，吃着果子看着眼前的好戏。
“佛家讲究修三身，法身，报身，化身，修成便可成佛，这与道家斩三尸成仙有异曲同工之妙。”
“众生六道，佛家六神通。”
林爻感觉织女让他看这场戏，就是为了让他看清楚这个世界的修炼法则。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两人面前，大戏已经接近尾声。
兰若松开怀中的不见。
所有人都看着不闻，后者突然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
血腥弥漫。
林爻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水酒、
满身鲜血的兰若走向他，轻笑着开口道：“是不合口味吗？”
林爻将水酒泼到身边。
“血腥气坏了味道。”
兰若点点头，似乎是对于林爻话语的认同。
台上，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百衲衣，还有鲜血满身的不语。
“呜呜。”
林爻顺着声音看去，小和尚的双眼突然爆裂，痛的他不停的滚动着。
兰若却饶有兴致的微笑着，信徒们抬出一个木桶。
正是井下装着不闻鲜血的那个。
它们将百衲衣与不语扔进桶中。
木桶看着不大，不知是如何装下小和尚的。
他的身体逐渐沉沦。
“咕噜，咕噜。”
木桶中突然传出呼吸声。
随机，林爻只见百衲衣托举着只有三个脑袋的怪物滚出。
一面只剩下耳朵。
一面只剩下眼睛。
一面只剩下嘴巴。
三面，三人。
兰若菩萨口诵法号，微微躬身。
“恭迎罗汉归位！”
信徒们跪在地上，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恭迎罗汉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