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戏班子
夜色深沉，三道白光在龙山县国道旁一条山路上若隐若现。
秦墨走在最前面，手电筒的光柱在前方晃动，照在了地面斑驳的树影和偶尔裸露的石块上。
山路蜿蜒曲折，四周被浓密的树林包围，脚下杂草丛生，走起来沙沙作响。
看着前方的山野小路，秦墨不自觉想起了之前在元通镇去大乌山的时候。
这条山路要比当时的大乌山好走很多，没有那么多杂乱的灌木丛，也没有阴森跳动的鬼火。
就单论行程难度来说，这座荒山要逊色不少。
“秦墨代表，你慢一点，我和齐妹子都快跟不上你了。”
赵申远此刻呼哧呼哧的从后面一路小跑跟上秦墨脚步，作为刑警队长，察言观色早已经被练到炉火纯青，咋之前就没发现这位年轻的代表，体力怎么这么好？
这山路虽然不算太难走，但也绝非好走，要不是平常自己多加锻炼身体，根本走不了这么快。
而秦墨呢，现在给他一种常年呆在原始森林赶山的感觉，走山路如履平地。
“再加把劲，我们就快到了。”
秦墨放慢了脚步，确实一路走来，把身后两人甩的有点远。
这要是遇到有恶鬼在后面跟着，一旦发起附身，可能自己都来不及救人。
“秦墨代表，你也别怪老赵我多嘴啊，咱们白天来不行吗？”
赵申远实在是累的不行了，他大口喘着粗气，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急的赶过山路，简直要了老命。
“因为晚上那些家伙更活跃。”
相比较大口喘气的赵申远，齐清禾只是脸色泛白，胸膛微微起伏，但并没有到力竭的程度。
“根据褚教授，也就是秦墨代表的老师，他的最新研究表明，恶鬼虽然不惧怕阳光，但相比较白天太阳火辣，它们更加喜欢夜晚的感觉。”
“这理论一开始遭到非常多的民俗教授质疑，但在后面随着灵异复苏越来越多，已经被证实是正确的。”
“原来如此。”赵申远若有所思的说道。
“因为鬼怪不怕阳光，它们可以在白天使用超自然力量，所以刑侦小队在下午搜山的时候遭遇了鬼打墙。而我们大半夜上山，是因为鬼怪更喜欢夜间，它们很有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显形？”
“没错，是这样的。”秦墨点了点头。
“难怪下午过来别说守林人木屋，整座山除了坟头外，连个像样点的茅草屋都没有。”
赵申远还想在说些什么，秦墨突然眉头一皱，立刻熄灭手中电筒，并对着二人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齐清禾见状二话没说，在掐灭自己电筒的同时，也把赵申远的手电筒给熄灭了。
赵申远也不愧是多年老刑警，他虽然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看秦墨和齐清禾严肃的表情，他第一时间保持住了安静。
“有声音......”
秦墨压低着嗓子，对着两人轻轻地传了音。
“走，跟我摸过去看看，注意脚下别弄出响动。”
二人点头，悄咪咪的跟在秦墨身后，朝着前面的灌木丛里摸去。
.........
沉闷的敲鼓声“咚，咚咚”地响起。
夜幕下，四周火光摇曳，数十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围着一片坟地敲锣打鼓。
在这群青年的身后摆放着几个木头箱子，一个年龄约莫四五十岁，穿着灰白大褂、手里端着旱烟枪的中年女人，正闭着眼倚靠在箱子旁。
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脸上好像抹了油渍之类的东西，粗糙的皮肤上泛着银白色亮光，像是打了层蜡一样。
看到中年女人的瞬间，秦墨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心里感到些许不安。
“你怎么了？”
齐清禾注意到了秦墨神情变化。
“我没事。”秦墨摇了摇头，示意继续看。
半晌，中年女人睁开死鱼般的眼珠子，漠然的举起旱烟杆，朝着一旁坟头用力敲了敲。
她把里面卡住的烟灰都敲出来后，又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一窝新烟丝放了进去，借着插在地面火把上的火焰点燃。
“吧嗒吧嗒”猛抽了一口，然后对着最前面敲鼓最卖力的光膀子青年喊道：“挑撂子胡家小子，好了没有？”
“快了快了，具姨马上就敲完了！”前面传来了青年的回应。
“哼，亥时起的鼓，这马上都夜半子时了，让你平时多练多敲就是不听，现在连时辰都慢了一大截。”
这个被喊作具姨的中年女人一边抽着旱烟，一边不满地编排着前面敲鼓敲到满头大汗的青年。
听到后面传来的编排声，那敲鼓青年也只能憨憨的笑了笑，不敢多说什么。
大约又敲了五分钟左右。
中年女人抽完最后一口烟，她抬起头，视线往天上望去，还没有碗口大的毛月亮不知何时从厚重的云层里露出了半个头。
“好了，差不多了，真等你敲完黄花菜都凉了！”
她把大旱烟搁置一旁，打开屁股后面的木头箱子，从里面掏出红黑相间的戏服套在了身上，紧接着又拿出一张青面獠牙的木头面具戴在脸上。
中年女人戴上面具之后，扯嘶哑的嗓子喊了一句：
“请神嘞~”
话音刚落，她双脚一踏，身体猛然一震，一声低沉的呼喝从喉中迸出，类似野兽怒吼。
前面几个青年看见这一幕，他们像是玩杂耍一般，身体灵活的翻了几个跟头，让出了一条道。
敲鼓声开始变得有节奏起来，像是古战场上进击的号令。
随着锣鼓节奏，中年女人手舞足蹈，脚下踩着奇怪的步伐，一下一下往那片坟地跳去。
“喝！”
她猛地挥出双袖，袖口划破夜色，风声凛冽。
一把闪烁着荧光的铜铃挂在腰间，随着她的动作“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
听铃声叮当作响，中年女人一脚踏地，双手结印，念道：
“一拜三清上圣天尊，二拜五方五帝神明，三拜本境土地山川。”
“三界神灵，大傩尊位，妙修道法，法驾临坛。”
中年女人脚尖一点，转身下蹲，右手猛地往地上一拍，火光顿时被扬起的灰尘映得通红，四周一瞬间连虫鸣声都停止了。
秦墨喉结滚动，看着在坟地翻滚的女人，他脑海中忽的钻出了一个词。
“她不是在唱戏……是在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