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碧游宫传道
杨骁的意识从混沌中挣脱时，后颈还残留着时空乱流灼烧的刺痛，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充满经文壁画的山洞。他下意识攥紧手掌，却抓了个空——那枚星形剑光竟在穿越中熔成液态，此刻正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烙出焦黑的卦象。待视野中的金芒消散，他瞳孔骤然收缩：这哪里是什么山洞，分明是悬浮在云海之上的巨型广场！
七座青铜龙香矗立在北斗方位，香柱粗如殿柱，龙口中喷吐的紫烟在半空凝结成《黄庭经》残句。杨骁刚要抬手触碰飘至眼前的“天阙”二字，掌心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道液态剑光竟自行重组，拖拽着他踉跄前行。
“这力量...“杨骁咬牙将脚跟嵌入地砖缝隙，青砖表面细密的雷纹突然亮起。他这才发现整座广场的砖缝里都流淌着液态星光，挣脱的念头刚起，剑光突然发出凤鸣般的颤音。杨骁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无形剑气贯穿，整个人被拽得腾空而起。视野颠倒的瞬间，他看见广场中央的太极阴阳鱼正在旋转，鱼眼处坐着位抱剑老者。老者灰袍上的补丁分明是周天星辰图，怀中古剑的吞口处，赫然刻着“镇妖“两个虫鸟篆！
“通天教主！“杨骁重重摔在离老者三丈处，尾椎传来的剧痛却比不上心中惊骇。八百年前敦煌残卷里褪色的画像，此刻竟与眼前人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老者霜白的鬓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
仿佛感应到他的注视，那道液态剑光突然炸成四团星火。杨骁眼睁睁看着它们化作诛、戮、陷、绝四道剑影，钉入广场四角的混沌漩涡。整个空间响起锁链崩断的轰鸣，七座龙香同时喷出百丈高的紫色烟柱，在空中交织成万仙阵图。
“痴儿，还不悟么？”
似叹息又似剑鸣的声音在颅骨内炸响。杨骁猛地抬头，正对上老者睁开的双眼——那根本不是人类瞳孔，而是两团旋转的银河星云！他背后龟甲纹路突然灼如烙铁，竟在地面投射出玄武托碑的虚影。
老者屈指轻弹剑脊，一声清越剑鸣荡开云海。杨骁耳畔突然涌入万千道音：
有头生鹿角的修士在吟诵《上清大洞真经》，声波震落漫天星斗；
赤足踏火的童子挥舞混天绫，搅动得四海龙宫地动山摇；
怀抱玉如意的女仙轻点虚空，昆仑山巅便开出万亩金莲...
当杨骁从道韵冲击中清醒时，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盘坐在蒲团上，四周三千蒲团浮现截教弟子虚影。杨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用手撑起身子。
“今日重开讲经坛。“老者声音响彻寰宇，手中镇妖剑划过玄奥轨迹。
七座龙香突然同时喷涌紫烟，杨骁撑起身子的手掌突然陷入地面——那些看似坚硬的青砖竟如水面般泛起涟漪，悬浮的四柄仙剑震颤。广场四角的云纹地砖轰然开裂，露出深不见底的沟壑。杨骁本能地后退半步，却见沟壑中升起四根青铜巨柱，每根柱身都缠绕着碗口粗的玄铁锁链，锁链尽头赫然禁锢着先前消失的诛仙四剑！
老者怀中的古剑突然长鸣，三千道青光自广场四周冲天而起。杨骁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些青光落地化作人影，有头生鹿角的青衫修士，有身缠藤蔓的绿衣女子，甚至还有半人半鱼的鲛族。他们额间皆闪烁着青色莲印，正是截教三千客的虚影重现。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老者的声音并不洪亮，却让七座龙香的紫烟凝成实质。杨骁突然发现自己的呼吸节奏竟与那些截教弟子完全同步，每次吐纳都会引动怀中赤鳞便微微发烫。
当老者讲到“上善若水“时，西北角的戮仙剑突然血光大盛。杨骁眼前浮现出万仙阵中的惨烈画面：头戴鱼尾冠的道人手持混元锤，却被番天印砸得脑浆迸裂；驾着风火轮的少年刚要突围，就被斩仙飞刀钉住泥丸宫。这些惨死的截教弟子虚影，此刻正在广场上安静听讲。
“这是...时空回溯？“杨骁按住狂跳的太阳穴，突然注意到最前排的弟子。那个正在擦拭玉如意的蓝袍道人，分明就是封神演义里提到的云霄娘娘！他下意识摸向腰间，发现浸血的绷带不知何时变成了碧玉环绦。
老者剑指轻划虚空，诛仙剑阵突然倒转。杨骁只觉得天灵盖被人重重一击，再睁眼时已身处听道者行列。前排的龟灵圣母转过头来，眉心金纹与杨骁背后的龟甲产生共鸣：“小友可知，何为截？”
不待回答，整个广场突然地动山摇。老者怀中的古剑腾空而起，剑光分化万千，竟在云海中勾勒出洪荒星图。杨骁惊觉自己丹田处有热流涌动，先前吸纳的天雷余威正沿着特定轨迹运转——正是碧游宫匾额上“天行健“的笔顺！
“所谓截，非是逆天而行。“老者的声音突然响在识海深处，“而是截取那一线生机。“随着这句话，杨骁看到自己经脉中亮起三百六十处光点，恰与周天星斗阵的阵眼重合。
当讲到“万物负阴而抱阳“时，东南角的陷仙剑突然幻化出万千景象。杨骁看见现代都市的柏油马路下埋着青铜阵盘，看见敦煌研究院的实验室里，那片殷红龙鳞正在辐射检测仪下泛着微光。更令他震惊的是，自己穿越前的办公桌上，竟摊开着用朱砂批注的《周易参同契》！
“时空如环，无始无终。“老者的面容突然清晰起来，竟是族谱上被朱笔勾销的杨佑之！这个发现让杨骁浑身剧震，体内星图不受控制地疯狂旋转。七座龙香同时喷出紫金火焰，将他的身影投射在诛仙剑阵中央。
三千截教弟子突然齐声诵经，声浪震得云海翻涌。杨骁的冲锋衣寸寸碎裂，露出布满星纹的胸膛。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虚化，指尖却不断溢出《上清灵宝总纲》的篆文。前排的赵公明突然转头笑道：“道友此时不悟，更待何时？”
仿佛有惊雷劈开混沌，杨骁福至心灵地踏出禹步。当他第七步落在震位时，整座广场突然陷入绝对寂静。老者怀中的古剑应声而断，断刃却化作流光没入杨骁眉心。与此同时，现代都市的画面与碧游宫景象开始重叠——他看见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下埋着诛仙阵图，看见写字楼玻璃幕墙映出三千截教弟子的倒影。
“记住，真正的碧游宫不在东海...“老者的身形逐渐淡去，四柄仙剑却发出悲鸣。杨骁突然明白什么，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血雾触及诛仙剑阵的刹那，三千弟子虚影同时结印，化作三千道光影冲破天际。
广场开始崩塌，七座龙香逐一熄灭。杨骁再次落入时空乱流中，“又是这种感觉，这回又会被传送到那里？”
杨晓一手紧握赤鳞，一手向四周扑腾，想要抓住一些什么，耳畔回荡着跨越千年的嘱托：“去寻真正的万仙阵...“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时，他右手手心之中好似多了一件东西，杨晓猛然看去——半枚染血的青铜钥匙，柄部刻着“杨佑之印”四个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