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灯影下的赌局

云栖市的深夜，文物局附近的小巷被雨后的湿气浸透，路边的路灯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破碎的水墨画。

温念站在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前，门檐下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风吹过时，灯笼摇晃着洒下微弱的光。她穿着一件墨绿旗袍，外套一件黑色薄外套，胳膊上的纱布隐约渗出血迹，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半遮住她清冷的侧脸。

她手里拿着一把鎏金刀，刀尖无意识地划过掌心，像在试探什么。

她从档案室出来后，没回工作室，而是凭着一股直觉来到这里——母亲的小册子里曾提到过“巷灯藏影”，她怀疑这巷子里的某个角落藏着线索。

杂货铺的门半掩，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夹杂着骰子碰撞的脆响。

温念推门而入，木门吱吱作响，像是叹息。

她走进去，灯光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烟草和老酒的味道。铺子里摆着几张破旧的桌子，几个男人围着一张桌子掷骰子，桌上堆着些零散的钞票和几块鎏金残片。

“哟，小姑娘，这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抬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他手里拿着一只骰盅，晃了晃，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想玩两把？”

温念没理他的调侃，目光落在桌上的鎏金残片上。

她走近几步，声音低沉却带着压迫感：“这东西，哪儿来的？”

胡茬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捡来的呗。遗址那边老有人丢垃圾，我捡点值钱的卖。”他顿了顿，斜眼打量她，“你这丫头，眼挺尖啊。”

“捡来的？”温念眯起眼，鎏金刀在她手里转了个圈，指尖停在刀柄上。

她冷声道：“鎏金技艺的东西，你当垃圾捡？我看你是偷来的。”

男人脸色一变，正要反驳，铺子角落里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

一个瘦高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来，是周谨言。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闪着微光，手里拿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脸上带着几分倦意。

“小师妹，你跑这儿来干嘛？”

温念转头，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语气平淡：“师兄，你在这儿赌骰子？”

周谨言笑了笑，将烟塞回口袋，走到她身旁：“不是赌，是听消息。这地方鱼龙混杂，有些事比档案室清楚。”他顿了顿，低头看向桌上的残片，“你问这个干嘛？”

温念没急着回答，只是盯着他看了片刻。

她将鎏金刀插回腰间，低声道：“这残片跟鎏金技艺有关，我母亲的东西。你在这儿听到什么了？”

周谨言叹了口气，低头从桌上捡起一块残片，摩挲着，低声道：“昨夜有人在这儿卖鎏金物件，说是从遗址挖出来的。我没买，但听他们提了句‘拍卖行急着收’。”

“拍卖行……”温念的眼神一冷，手指攥紧外套的边角，“师兄，你还知道什么？”

周谨言正要开口，铺子的门猛地被推开，一阵冷风灌进来。沈延舟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深色风衣，眉骨的浅疤被灯光映得更深，手里拿着一把黑伞，伞面滴着水珠。

温念转头，目光冷冷扫过他：“沈总来得挺快。我在这儿找东西，你呢？又来管我？”

沈延舟收起伞，走近几步，低头扫了眼桌上的残片。

他的风衣下摆扫过地面，低声道：“我刚从遗址回来，听说昨夜有人在这儿卖鎏金东西。”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胳膊的纱布上，“你受伤了还到处跑？”

“受伤？”温念冷笑，低头看了眼纱布，“这点血算什么。沈延舟，这残片你认识吗？”

她从桌上拿起一块残片，丢到他面前。

沈延舟接住残片，低头细看，眼神微变。他低声道：“我见过。二十年前我父亲想买下来，但被人抢了。”

“沈延舟，你父亲那夜在场，这残片跟鎏金技艺有关，你还知道什么？”

沈延舟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攥紧残片，低声道：“我知道的，我都跟你说过。那夜有人抢你母亲的东西，我父亲没拦住，自己也挨了一刀。”

“挨了一刀……”温念咬紧牙，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她正要再问，胡茬男人忽然站起身，拍了拍桌子，语气不耐：“你们聊够了没？这残片卖不卖？不卖我收摊了！”

温念转头，目光冷冷锁在他身上：“卖？你先说清楚，这东西哪儿来的，不然我让你卖不下去。”

男人被她气势压得一缩，嗫嚅道：“我说了，捡来的！遗址边上，真没偷！”

“没偷？”温念冷哼，走近他，指尖敲着桌子，“鎏金技艺的东西，谁会随便丢？你再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男人咽了口唾沫，正要说话，铺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伊丽莎白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酒红旗袍，脖颈的牡丹刺青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动，嘴角挂着浅笑：“温小姐，这么热闹？”

温念猛地转头，手指攥紧鎏金刀，声音冷得像刀锋：“你来得正好。这残片，你认识吗？”

伊丽莎白走近，折扇停在半空，低头扫了眼桌子，笑了笑：“鎏金技艺的东西，我在拍卖行见过不少。这一块嘛，像是二十年前的货。”

“二十年前？”温念逼近一步，“伊丽莎白，你老实说，那年拍卖行收了我母亲什么？”

伊丽莎白没退，只是抬头迎上她的视线，低声道：“温小姐，我说过，我只听过风声。拍卖行那年的货，卖家匿名，我查不到。”

“查不到？”温念冷笑，眼底的怒火烧得更旺，“你查不到，还是不想查？昨夜的黑影，是你的人吧？”

伊丽莎白轻笑，转身朝门外走去：“温小姐，你想多了。”她停在门口，回头道，“沈延舟，别让她玩得太疯。”

门关上的瞬间，温念猛地转身，鎏金刀指向沈延舟。

“沈延舟，这摊主知道什么，你问还是我问？”

沈延舟皱起眉，转头看向胡茬男人，低声道：“说，这残片谁给你的？”

男人被两人夹击，额头冒汗，低声道：“我……我真捡来的！遗址边上，有个蒙面人丢了，我就捡了！”

“蒙面人？”温念眯起眼，低声道，“什么样的人？”

“看不清！”男人摆手，“黑乎乎的，跑得快，我没追上！”

温念咬紧牙，正要再逼问，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一条匿名短信：“温小姐，刀很锋利，别赌输了命。”

她盯着短信，手指微颤，她抬头看向沈延舟，“沈延舟，这短信，你查不查？”

沈延舟走近，低头扫了眼屏幕：“我查。但你得先歇歇，别把自己搭进去。”

温念冷哼，转身朝门外走去。

沈延舟没追，无奈道：“温念，你这赌性，比我还大。”

铺子里，胡茬男人低头收拾残片，手指微微发抖。他低声嘀咕：“这丫头，太狠了……”

夜风吹过，灯影摇曳。而这场赌局，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