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酉时血秧
民国初年,湘西一偏僻小村被诡异的迷雾笼罩。货郎陈三水,一个天生阴阳耳的货郎,每日穿行在那幽深的山间小道,他能听见将死之人的“阳寿倒计时”声响,这让他对生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感。这天,他接到一桩特殊的订单,替村里的丧葬铺送一批冥器,说是村里有老人即将去世,需要提前备好后事。陈三水没有多想,背着满满一背篓的冥器就出发了。
他的右耳耳廓天生多出一道螺旋纹,每当感知死亡倒计时,耳道会渗出淡金色黏液。送冥器途中,他耳中黏液滴在纸扎嫁衣上,嫁衣袖口立即浮现出“戊辰年七月十五”的血字——正是二十年前炼度科仪的日期。每当月光偏移15度,血字会重组为不同遇害者死亡时辰。这个发现让陈三水心中一惊,他隐隐感觉到,这次送冥器的任务,似乎并不简单。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如血一般红,陈三水行走在前往村子的山路上。他的阴阳耳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即将发生。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别着的铜铃,这是他爷爷留下的物件,据说能驱邪镇鬼。不多时,陈三水来到了村口,那久经岁月的木牌坊已经残破不堪,上面爬满了青苔,仿佛是岁月的见证者,默默诉说着这座村庄的沧桑。
村里的街道静得出奇,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也很快又归于寂静。陈三水把冥器送到丧葬铺,铺子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纸钱的焦味,让人闻之便心生不安。老板正忙着扎纸人纸马,头也不抬地说:“放这儿吧,待会儿自有人来取。”话音刚落,陈三水的阴阳耳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他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脚底直窜后颈,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刚要张口询问,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看上去惊慌失措的村民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纸扎匠,纸扎匠他...”话没说完,就见纸扎匠匆匆忙忙地从里屋跑出来,手里还拿着半成品的纸人。纸扎匠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面色苍白,眼神中却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他一听村民的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手中的纸人“啪”的一下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陈三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头雾水,他跟着纸扎匠和村民一路小跑,来到了纸扎匠的家。刚进院门,就看到堂屋里摆放着一口黑漆棺材,棺材前点燃了几根线香,青烟缭绕,让人感觉分外压抑。纸扎匠的妻子,一个穿着素色衣裳的妇人,正坐在棺材边低声抽泣。她的双手布满烫疤,像是经常接触高温物体留下的痕迹。纸扎匠一看到棺材,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扑到棺材前,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陈三水的阴阳耳在此刻又发出轻微的嗡鸣,他听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滴答”声,像是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他环顾四周,发现棺材的角落里有一堆染血的糯米,那血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纸扎匠一边哭,一边用颤抖的手拿起那些糯米,嘴里念念有词:“都怪我,都怪我...”陈三水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纸扎匠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他,缓缓说道:“我爹,他...他昨晚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就...”话音未落,他又把脸埋进手里,哭得更加悲痛。
这时,纸扎匠的妻子突然站起来,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对纸扎匠说:“你去请风水先生吧,我在这里看着。”纸扎匠点点头,起身就要往外走。陈三水见状,赶忙拦住他,问道:“你知道怎么了吗?”纸扎匠擦了擦眼泪,苦涩地一笑:“还不是那些规矩,人死了总要入土为安,不然...”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鸟鸣声。陈三水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独脚秧鸡正站在屋檐上,它的喙一张一合,发出凄厉的叫声,那声音与纸扎匠临死前最后的话语竟一模一样。
纸扎匠的妻子听到鸟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抓住陈三水的胳膊,声音颤抖地说道:“那鸟,它又来了...”陈三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只秧鸡突然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它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朝着村外的乱葬岗方向飞去。纸扎匠的妻子 terrified地说道:“它带着你爹的魂魄走了...”陈三水刚想开口安慰,就听见纸扎匠在背后喊道:“你们看见了吗?我爹的手,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陈三水和纸扎匠的妻子赶忙转过身,只见棺材里的尸体右手悬在半空,掌心向上,上面浮现出一道朱砂绘制的残缺符咒,那符咒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丧葬铺线香燃烧时,烟雾凝成三寸小人形状,沿着棺木裂缝钻入死者口鼻。当纸扎匠父亲尸体掌心符咒显现时,烟雾小人从其眼眶爬出,落地化作带血丝的糯米粒。陈三水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他意识到这绝不是普通的死亡。独脚秧鸡喙部刻着微型《往生咒》,每次振翅都带起阴风。当它模仿死者遗言时,村口土地庙泥塑的眼珠会同步转动,庙前香炉无火自燃,灰烬呈现北斗七星状排列。陈三水知道,这一切都与二十年前的炼度科仪有关,而他,似乎也卷入了这场恐怖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