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宗主看着神情落寞、道心破碎的林羽，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他微微向前一步，抬起右手，食指轻轻探出，在林羽的脑门上点了一下。这看似轻柔的一指，却蕴含着奇异的力量，只见林羽的脑门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散发着神秘光芒的紫红色短竖线，那光芒微微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宗主点完之后，缓缓收回手，双手背于身后，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冷峻与威严。他目光平视前方，声音沉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即日你就下山去吧，谁带你来的就谁带你回去。”说罢，他稍稍停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继续道：“下山以后，无论遇到哪门哪派的人，都不要说你是我魔宗的人。你从未进过我门中，也从未在此修炼。记住，你与魔宗再无瓜葛。”

林羽满心震惊与疑惑，刚欲开口询问，宗主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接着，宗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几分郑重：“随后，我传你一道我的独家修炼秘法。其中包含了精妙绝伦的遁术，能助你在危急关头瞬间脱身；还有神秘莫测的秘术，关键时刻可出奇制胜；更有凌厉狠辣的杀伐之道，让你在战斗中克敌制胜；以及一套完整的修炼秘法，助你稳步提升修为，还有专门为你量身定制的修炼之法，贴合你的天赋与体质。”

言尽于此，宗主深深地看了林羽一眼，似乎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底。随后，他的身形突然变得虚幻起来，就在林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宗主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速度之快，以至于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人却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林羽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四周，心中满是迷茫与不知所措。

林羽的心情依旧沉浸在之前与宗主交谈带来的巨大冲击之中，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般，机械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他的动作迟缓而麻木，眼神空洞，时不时停下手中的动作，陷入短暂的出神。那些原本熟悉的衣物、修炼器具，此刻在他眼中都失去了色彩，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宗主说过的每一句话，未来的道路似乎被浓稠的迷雾所笼罩，让他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林羽将自己的物件逐一整理妥当，每一件都带着这段日子的回忆，可如今他满心怅然，这些往昔都似蒙上了阴霾。他踏出房门，一眼便望见那位曾引领他踏入宗门的长老静立在旁。

长老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衣摆随风轻摇，周身散发着温和的气息。他面容清癯，岁月在其额头留下了浅浅的沟壑，斑白的须发更添几分稳重与沧桑。那深邃的眼眸中，此刻满是柔和与期许。

林羽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向长老，却始终垂着头，不愿多言。待走到长老跟前，稍作停顿，便转过身，背对着长老，准备就此离去。就在这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长老身形微屈，双手抱拳，动作恭谨，对着林羽的背影，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礼。

林羽背着简单的行囊，脚步虚浮地走下山。山风依旧轻柔，却吹不散他满心的迷茫。

踏入山脚下的镇子，喧嚣热闹扑面而来。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杂耍艺人的喝彩声不绝于耳，可林羽却充耳不闻。他沿着弯弯曲曲的街道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目光在一个个陌生的路口游移，试图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确定回家的方向，可眼前的一切都如此陌生，他的心愈发慌乱。

无奈之下，林羽在一家略显破旧的客栈住了下来。客栈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墙壁上的水渍像是岁月留下的斑驳泪痕。他向同屋的旅人、街边的摊贩、店铺的老板打听自己村子的位置，描述着家乡的山水、风俗，可得到的回应总是摇头和一脸茫然。没有人听说过那个小小的村子，更没有人知晓它在何方。林羽的眼神从最初的期待逐渐变得黯淡无光，失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在客栈的日子里，林羽满心焦虑，每日只能望着窗外发呆。几天过去，当他伸手去拿行囊里的盘缠时，却惊恐地发现所剩无几。他这才想起，这些盘缠还是孙长老在他下山前偷偷塞进行囊的，如今却即将告罄。很快，身无分文的他被客栈老板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他的行李被扔在客栈门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为了生存，林羽只能四处寻找生计。他来到铁匠铺，师傅扔给他一把沉重的铁锤，他学着师傅的样子，对着烧红的铁块用力砸下，火星四溅。可没一会儿，他的手臂就酸痛不已，手掌也磨出了血泡，每一下敲击都钻心地疼。他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悲凉，曾经在宗门时，一心追求强大的力量，憧憬着成为受人敬仰的强者，如今却在这里为了糊口而艰难挣扎。但为了能吃上一口热饭，他咬着牙坚持着，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一下，总会好起来的。

在马厩里，刺鼻的气味让他几欲作呕，可他还是强忍着，认真地给马匹喂食、刷毛、清理马厩。马匹偶尔不安地刨着蹄子，他都小心翼翼地安抚，生怕稍有差池就丢了这份工作。此时，他望着眼前的马匹，思绪飘远，想起在宗门时那些意气风发的瞬间，可如今却落到这般田地，一种深深的落差感涌上心头。但他又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熬过这段艰难时光，总会找到出路。

后来，他又到饭馆当跑堂。端着沉重的托盘，在拥挤的食客间穿梭，稍有不慎就会被客人呵斥。汤汁洒在衣服上是常有的事，可他只能默默忍受，赔着笑脸，只为换取那微薄的报酬，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每次被客人刁难，他都在心底默默咽下委屈，想着自己曾经的梦想，再看看现在的处境，心中五味杂陈。但他依旧没有放弃，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挺过去，未来总会有希望。

林羽端着托盘，在饭馆嘈杂的人声与杯盘碰撞声中机械地穿梭，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内心却如翻涌的怒海，满是困惑与不甘。他的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思绪早已飘远，手中的托盘微微颤动，里头的残羹冷炙似乎都在无情嘲笑他的境遇。

他望着饭馆中嘈杂的人群，脑海中思绪翻涌：自己身负绝佳的修炼天赋，本应是众星捧月，被无数人尊崇敬仰，成为修仙界耀眼的存在。那些曾经在宗门的日子里，他每一次展示出天赋，都能收获旁人羡慕的目光和夸赞，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满心都是对未来修炼之路的憧憬，觉得自己定能在修仙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成为俯瞰众生的强者。可如今却在这烟火俗世，为普通食客端茶倒水、伺候周全，甚至还曾在铁匠铺抡锤打铁，这巨大的落差让他怎么也想不通，心中的愤懑和委屈如野草般疯长。

就在这一瞬间，林羽猛地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已在心底将修仙者与凡人划出了一道鲜明的界限。曾经，他从未这般清晰地感受过这种差异，而如今，在这生活的泥沼中挣扎，这种分别却如此刺眼。他不禁开始回想在宗门的修炼时光，那时的自己一心追求力量的提升，沉醉于修炼带来的快感和他人的追捧，从未思考过修仙的真正意义。

他陷入了沉思，修仙之人，凭借灵力飞天遁地，寿命悠长，追求超脱与强大；而不修仙之人，困于生老病死，为了生计奔波忙碌。可这种区别，究竟是天赋和能力的差距，还是人心与欲望的沟壑？他开始怀疑，自己曾经所追求的修仙之路，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偏离了方向？如果修仙只是为了高人一等，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那和这些为了生活努力的凡人又有什么本质区别？这般念头在他心间缠绕，让他对自己的未来，对修仙之路，又多了几分迷茫与思索，也隐隐期待能在这混沌中寻找到一丝清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