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肉身饲虎

青铜路标刺穿血月时，陆离的掌心裂开一道虎纹。

那纹路不似烙刻，倒像是活物撕咬出的伤疤，齿痕间渗出黏稠的玉髓浆液。浆液触及焦土的刹那，千里外的往生舟残骸突然暴沸——甲板上的《真名录》碑文扭曲成虎形篆符，符尾扫过处，十万枚赎魂铜钱突然暴睁瞳孔，钱眼内映出的竟是初代掌教脊骨化成的青铜虎尸，尸身表面浮动的《饲虎经》正将血肉莲台啃成白骨！

“圣尊……虎饿了……”

无面石像的残躯从铜钱孔洞中挤出，它们的骨骼已与青铜虎尸同化，胸腔内嵌着的玉髓心脏裂开虎口。虎啸声荡开血月涟漪，涟漪所过之处，琉璃化的黑市焦土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虎冢——冢中堆积的并非尸骸，而是陆离千世轮回时剜出的善魂残片，每片魂灵都被虎齿刻着“饲”字血咒！

陆离的赦罪剑尚未出鞘，剑格处的玉髓眼球突然映出终极真相：青铜虎尸的腹腔内，水晶棺女子正被虎肠缠成茧状，茧壳表面跳动的《饲虎契》篆文，竟与陆离掌心的虎纹严丝合缝！

第一道虎纹渗血的瞬间，血肉莲台突然暴长骨刺。

白骨穿透玉髓经络，将陆离钉在虎冢祭坛中央。祭坛四周升起青铜鼎柱，柱身缠绕的虎肠突然暴睁复眼——每只眼球都裹着《真名录》的残页，页面上“陆离”二字正被虎涎腐蚀！

“饲虎者……方得往生……”

初代掌教的腐尸声线从虎啸中渗出。青铜虎尸突然人立而起，爪尖撕开自己的腹腔，将水晶棺茧抛向祭坛——茧壳触及陆离的刹那，十万枚赎魂铜钱突然融化，铜液凝成饲虎锁链缠住他的四肢：“以魂饲牙……以肉饲爪……以骨饲尾……”

锁链绷直的刹那，陆离的嵴椎突然暴长虎尾骨刺。刺尖穿透水晶棺茧，剜出女子半融的残躯——她的下半身已与虎肠同化，残存的左手正握着《饲虎契》的玉髓刻刀，刀锋直指陆离的眉心：“该签契了……圣尊……”

“原来你才是虎伥……”

陆离的咆哮震碎半数锁链。赦罪剑突然软化，剑身裹住虎尾骨刺凝成逆葬刃——刃光劈向刻刀的瞬间，整座虎冢突然翻转，祭坛化作青铜虎口，獠牙间流淌的涎液竟是《真名录》被腐蚀的残渣！

虎口闭阖的轰鸣中，陆离的右臂突然玉髓化。

浆液凝成《抗虎咒》篆文刺向喉管，却被青铜獠牙咬碎成星火。星火溅在虎舌表面，竟燃起青黑色火焰——火舌舔舐处，水晶棺女子的残躯突然暴长虎爪，爪尖刺入陆离的胸膛剜出半颗心脏！

“心不饲虎……契不成……”

女子的声线混入虎啸。心脏触及虎舌的刹那，陆离的眼前浮现三千年前的画面：少年跪在虎冢前，正将自己的左臂塞入虎口，臂骨表面刻着的正是此刻掌心的虎纹！

“原来这纹……是我自己烙的……”

陆离的玉髓左眼突然碳化，灰烬凝成往生舟残骸撞向虎喉。甲板上的赎魂铜钱突然自燃，火焰中浮出初代掌教的狂笑：“饲虎千世……虎即汝身……”

狂笑声中，青铜虎尸的皮毛突然剥落，露出下方玉髓化的陆离躯壳——那具身躯的掌心刻满虎纹，嵴椎暴长的虎尾正将血肉莲台撕成碎片！

莲台崩裂的剧痛让陆离的瞳孔骤缩。

视线所及之处，青铜虎口内的世界彻底显形——十万具陆离的饲虎残躯正被虎肠消化，每具残躯的眉心都刻着“契”字血咒。咒文突然暴长，凝成锁链将现世的陆离拽向消化池！

“虎饥千年……该饱食了……”

水晶棺女子的残躯彻底融化，黑血凝成《饲虎契》的终章碑文。碑文辐射出的青光扫过陆离，将他玉髓化的右腿腐蚀成虎爪状——爪尖触及消化池的瞬间，池内残躯突然齐声嘶吼，声波凝成逆葬刃刺向他的咽喉！

“既是虎……何须饲！”

陆离的嵴椎突然暴长玉髓尖刺，刺尖穿透自己的虎爪钉入池底。赦罪剑在此刻彻底碳化，灰烬凝成《焚虎录》篆文缠住青铜虎尸——篆文如活蛇般啃噬虎纹，每啃一口，池内的饲虎残躯便消融一具！

初代掌教的腐尸声线突然凄厉。虎冢祭坛轰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凝成往生舟虚影——舟头插着的正是陆离三千年前断在虎口中的左臂，臂骨表面虎纹突然逆旋，凝成新的谶言：“虎死……伥灭……”

当最后一具残躯化作青烟时，陆离的虎纹突然自燃。

火焰并非赤红，而是血肉莲台涅槃时的玉髓光焰——火光所过之处，青铜虎尸突然坍缩成灰，灰烬中浮出水晶棺女子的完整魂魄。她的掌心不再有《饲虎契》，而是浮动着《真名录》的净化篆文：“饲虎者……终弑虎……”

往生舟虚影突然凝实，甲板上的赎魂铜钱尽数褪去虎纹。钱眼内映出的不再是黑市残景，而是第二卷的扉页篆文：“虎伥烬……莲台生……”

陆离立于舟头，足下焦土突然琉璃化。

无数青铜虎尸的灰烬从地缝升起，凝成新的血肉莲台根基——莲蕊处绽放的不再是玉髓眼球，而是彻底净化的《真名录》初章。而在莲瓣阴影中，初代掌教的腐尸正被虎纹反噬，化作通往终章的青铜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