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开幕（一）

雨水在刀鞘上撞出细密的颤音。

楚子航跃过喷水池断裂的大理石雕，耳麦里传来三短两长的接入提示。

他屈膝落在湿滑的鹅卵石路上，左手按住村雨，右手食指在耳廓后方轻叩两下。

“炼金锁完好。”苏茜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但备用电源......滋啦......”

金属碰撞声突然炸响，像是有人撞翻了兵器架。

楚子航放缓脚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缠绳。

图书馆方向腾起的黑烟被雨水分割成缕，隐约能看见闪过赤红弹道。

“需要多久？”他问得简洁，靴底碾过地缝里渗出的血水。

沉默，只有重物倒地的闷响和利刃破空声。当耳麦再次传来喘息声时，背景里多了类似指甲刮擦黑板的动静。

“十五分钟。”苏茜的呼吸频率比平时快17%，“他们在咬供电线路......”

话音戛然而止。

楚子航的喉结动了动，黑色战术手套突然收紧，指关节在牛皮面料下显出苍白的轮廓。雨幕中传来枪扫射的轰鸣，图书馆侧翼的防弹玻璃上瞬间绽开蛛网状裂纹。

“苏茜？”

电流声变成尖锐的蜂鸣。

“会长？”兰斯洛特的呼叫突然切入频道，“D区走廊需要支援，还有你到哪里了......”

“有些远，还需要一阵。”楚子航的声音比雨水更冷。

他贴着墙根疾行，瞳孔紧紧盯着这短短的路途上可能面对的敌人。

耳麦突然爆发出剧烈的杂音，像是有人把麦克风摔在水泥地上。

楚子航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听见苏茜最后半句话混着玻璃爆裂声：“别过来......有东西......”

通讯断了。

楚子航在原地静止。

雨滴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喉结滚动时的吞咽动作比平时慢了些许。他抬手调整频道旋钮的瞬间，某个戴着乌鸦面具的袭击者从拱顶跃下，手中链锯剑劈开雨帘。

村雨出鞘的寒光惊散了墙缝里的蜘蛛。

面具人的喉管喷出滚烫血雾时，楚子航已经用靴尖挑起掉落的链锯剑。他单手握住仍在轰鸣的武器，转身掷向远处，砸死了另一个来犯者。

但此时，战术频道突然跳出红色优先级标识。

楚子航有些凝滞，刀锋上挂着的血珠在雨中拉出蜿蜒红线。

“B-07区域出现类似次代种的体征，立即前往。”施耐德教授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铁器，混着电流杂音。

楚子航踢开脚边的面具，面具内侧蚀刻着不知道什么含义的符文。他望向西北方，雨帘中隐约可见琪诺的金发随风飘动——那里正是教授指定的坐标。

刀尖挑开袭击者染血的领口，露出脖颈处有些青灰色的鳞片，像是注射龙血后的临时产物。

“那里有路明非。”村雨归鞘时发出清越的鸣响，刀镡上的积水顺着战术靴防滑纹路渗入地面，楚子航的呼吸依旧稳定。

“这是命令！立刻......”老人的喉部突然爆出尖锐鸣叫。

楚子航捏碎耳麦的动作干净利落，黑色塑胶外壳在指缝间裂成碎末。

与此同时，图书馆方向传来承重梁断裂的轰鸣。

四点钟方向窜出三个戴鸟嘴面具的袭击者，他们手中的链锯剑缠绕着暗红色纹路，不知浸泡过什么东西。

最先袭来的链锯剑在雨中拉出扇形轨迹。

村雨在雨中划出新月形轨迹，最先扑来的敌人突然踉跄着捂住喉咙。

楚子航顺势踩着他的肩膀腾空，刀鞘精准击中第二名袭击者的太阳穴。当第三把链锯剑劈来时，他反手抽出敌人腰带上的陶瓷匕首，从下颌骨斜插进对方颅腔。

尸体坠地的水花惊动了藏在喷泉雕像后的人。楚子航突进时摸出风衣内藏着的p8手枪，将目光所及之人全部一一毙命。

通往图书馆的连廊正在燃烧，木质顶不断坠下带着火星的橡木碎屑。

楚子航扯下窗帘裹住左臂，火焰舔舐着他的战术服，高温让刀柄缠绳发出些许焦糊味。

六个死侍从浓烟中显形，他们的尾椎骨刺破西装裤，在身后摆出蝎尾的弧度。

暴血带来的黄金瞳在烟尘中骤亮。

楚子航蹬着焦黑的立柱跃起，村雨贯穿第一个死侍，左手依旧是拿着P8手枪。

弹头在幽暗空间里拖出轨迹，将两个正在异化的目标钉在防火门上。

最后一个死侍的利爪擦过他耳际，楚子航突然松手弃刀。

他擒住对方手腕反拧，趁着怪物失衡的瞬间，伴随着脊椎错位的脆响，左轮枪管捅进怪物黏腻的眼窝。

枪响，爆裂。

村雨还没落在地上，就被楚子航运回了掌心刀柄缠绳上还残留着火焰灼烧的余温。

防火门后传来了熟悉的枪声，但片刻后又停止。

炼金子弹在门板上凿出的孔洞透出微光，楚子航看见苏茜的耳坠在火光中闪动——但此刻正挂在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耳垂上。

黄金瞳不受控制地燃起，他踢开死侍尸体的动作比平时多了三分狠厉。

走廊尽头突然降下精钢闸门，楚子航甩出磁吸炸弹。当爆炸的气浪掀飞闸门残骸时，他听见兰斯洛特在频道里嘶吼：“会长！他们来头不小，你快......”

震耳欲聋的声音吞没了后半句话。

楚子航撞进中央阅览室，屋顶的彩绘玻璃轰然炸裂。

月光混着暴雨倾泻在满地古籍残页上，苏茜被铁链悬吊在中央，而那个戴着她耳坠的男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村雨破空的声音惊起了漫天纸页。

男人微笑着举起苏茜的柯尔特蟒蛇，对准她的太阳穴。

楚子航的瞳孔收缩成危险的竖线，暴血带来的些许龙鳞刺破袖口，在雨水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刀尖垂落的血珠在古籍残页上洇出暗斑。

“你们是谁？”楚子航的声带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暴血带来的龙化特征正在侵蚀理智，他需要用鞋尖碾碎半片彩玻璃来保持清醒。

面具人旋转着耳垂上的银质耳坠，依旧是笑着说：“令尊在尼伯龙根里留了把钥匙，而我们......恰好丢了锁。”

“奥丁？”

此刻的楚子航终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