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进宫
渔女被带回去,关在楼阁里。爷爷和她分开了。
“姑娘,你听话些,你爷爷也少受些罪。”
卑鄙!渔女握紧了拳头。
这群人是南疆人,不过他们并不这么称呼自己,他们叫自己圣疆人,还觉得燕朝和晋朝迟早都是他们的附属之地。
渔女被养在楼阁里,学歌舞,学诗赋,学些自己从前一定用不上的东西。
三年转瞬间过,渔女成了舞女,被送到晋国,她没再看过爷爷,那群人说,只要她去晋国完成一个任务,他们就会放了爷爷。
“你这双漂亮的眼睛,为什么不能物尽其用呢?”
圣疆的女王让她抬起下巴,一点点抚摸过她眼睛的触感,冰凉,舞女现在还记得。
她蒙了面纱,在大晋的金銮殿上献南疆的舞。
舞女是有天赋的,折得了腰,抛得了媚眼,一双漂亮灵动的桃花眼,天生眼波就在流转。女王让她在大晋寻一个贵人,一个会对她另眼相待的贵人。
因为燕国的太子曾经喜欢自己吗?舞女不禁心中苦涩,让一个人喜欢,和让一个特定的人喜欢,并不是一回事。但听说太子走投无路跳了崖,舞女也就死了心,为了救爷爷,用那些从圣疆学来的手段去引诱一个人喜欢她,一本万利。
“你,过来。”
出乎意料,贵人竟然会是大晋的皇帝。
他上位没两年,脸庞瘦削,并不俊美,可是带着君主的压迫,也就带着君主的魅力。舞女走上前去,大晋皇帝问她的名字,问她家乡在哪里,悄悄的,耳语扫过舞女的面纱,痒而暧昧。
她留在宫里了,可是并没有封妃,是以教导的身份留下的。
“大晋的小皇帝真是一点也不讲礼义廉耻,就那么唤你上去,看来圣疆才是天命所归。”
圣疆的线人和舞女联系,用语很猖狂。可舞女一点也不关心什么皇帝,什么天命,她只想知道爷爷的消息。
圣疆说他现在被转移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荣养了,只要她好好完成任务,就有见到他的一天。否则,舞女听出他们的潜台词,只要自己不听他们的话,爷爷就有性命之忧。
这算什么,普天之下就连太子也会丧命在他们的争夺里,人命还真是不值钱,舞女打了个冷颤。
“你要想办法进后宫,成为妃子。”
但不知怎么,舞女总遇不见皇帝,她在这宫里好像被遗忘了,没有来找她指导舞艺,也没人和她交朋友,后来就连圣疆的线人也不来找她。
舞女慌了,她在这世上在乎的人就只剩下一个爷爷,这几年在圣疆学东西,她学得最好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没价值的人就会被放弃,她不想被放弃,更不想爷爷被放弃。
她找了个机会面见皇帝,说明自己不想在宫里庸庸碌碌地度过一生,说自己想为自己的家族争光。
“你很有野心。”
舞女跪在地上,手心紧紧攥着,她需要这样来让自己不紧张。
“南疆人,一向都很有野心。”
舞女觉得皇帝在这一瞬间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自己哪有什么身份,她是晋国人,被掳去南疆——异国贡女一定有着某种使命,她的身份不是都已经摆明了吗?
舞女的身体在颤抖,她不是南疆人,也不是大晋人,她是两头不沾的细作,一个被发现了的细作。
“为家族争光,好,朕封你做美人。就让朕看看,你能走到哪里。”
“起来吧,美人垂泪,总是让人不忍的。”
皇帝扶起舞女,她才发现自己居然紧张到要掉眼泪的程度,连忙揩去自己的泪。
“谢陛下。”
舞女不知道,她走后皇帝仍旧没动,静静坐在龙椅上待了一刻钟,良久吐出一句:
“你的义妹,怎么是南疆人?或者说,大晋人。”
没人回答。
舞女从此就是美人了,宫里许多人对她感兴趣,南疆的线人也重新找上她,让她更进一步成为皇帝的宠妃。
南疆美人冷眼看着线人递进来的命令,她的世界现在挤得慌,线人连见她都见不了,只能传递信件。
信件好,美人把信件看了又看,折了起来,就放在自己枕头底下。
“妹妹,听说你是舞人出身,不知几日后的赏花会可能一睹风采?鲜花配美人,好大的福气。”
美人应下了,她什么宴会都应,别人让她表演她从来都不推辞,哪怕是上次受了侮辱,她也一副自己听不懂的样子。
“妹妹舞技真好,不愧是舞女出身,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不是在宅院就是四方宫里,是万万学不会这样好的舞蹈的。”
“姐姐谬赞。”
美人盈盈一拜。
没人知道,她每日在宫里以泪洗面,偷偷问自己的婢女,自己是不是受人嘲笑。
“娘娘若是心里难受,不跳也就罢了。”
“可既然进了宫,有了很大的野心,半途而废岂不是太辜负了自己。”
“美人是这样觉得?”
这是美人第三次向自己的婢女哭诉,皇帝竟然从外面走进来,美人连忙行礼。
“快起。有了很大的野心,美人很把朕的话放心上吗?”
美人脸红低头,手抓着自己的衣服不知所措。
“臣妾只想让陛下不失望。”
皇帝哈哈大笑,似乎被她逗到了:
“那朕也不想让美人失望,从今日起,美人就是嫔位了,如何?从此以后,只要是不喜欢的宴会,朕的美人全不用去,哦不,南嫔。”
“陛下?”
舞女得偿所愿了,用赌博的方式,得到了不和自己的希望相同的结果。皇帝并不喜欢她,也不垂怜她,舞女心里发寒,大晋的皇帝并不是酒囊饭袋,用那些装乖卖媚的手段并没有让他喜欢。
他给自己这么快升位,是为了什么?
南嫔和南疆的线人联系上了,她想知道,自己在宫里风头无两,自己的爷爷在南疆人手里近况怎么样。
“一切安好,勿念。”
她匆匆走过御花园的时候,有个宫女忽然小声对她说。
“一切安好。”舞女在心里咀嚼着这四个字,如坠寒窑,爷爷从没有读过学堂。
她回想起三年前那两道爷爷受到的剑伤,第一剑,狠狠地刺在了爷爷的腹部,第二剑,狠狠地刺在了爷爷的腹部,她越想越心伤。
爷爷早去了,自己这三年苦苦在南疆人手里煎熬,现在又在大晋皇宫里如履薄冰,为的是什么?自己为什么要卷入这些争端?
舞女回到自己的寝宫都还神情恍惚。
“你为什么要让她卷入后宫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