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实验品
牛二麻子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挤出变了调的尖叫：“是你？！”
叶青玄的身影倒映在牛二麻子惊悚的瞳孔中。
那原本清秀俊朗，轮廓分明的面庞，此时在牛二麻子看来，却仿佛追魂索命的恶鬼般狰狞。
这张脸，他分明在几个时辰之前才见过。
牛二麻子原本想着，此等细皮嫩肉，甚至不亚于那些姑娘家的小白脸，要真一刀砍了未免可惜，不如带回寨子去，让那些癖好特殊的弟兄们开心开心。
没想到这叶青玄的身子骨过于弱不禁风，他只是轻轻一推，少年便向后倒去，脑袋磕在墙角上，自己过去一探鼻息，已然是没了动静。
但现在，记忆里的少年，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条落水狗。
该死的，他是怎么活过来的？！他明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牛二麻子突然五体投地，额头把泥地磕的砰砰直响：
“叶神医！叶爷爷！您老是神仙显灵！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那寨主非逼着我在附近给他找什么狗屁玄君，什么秘经，我是真没想着要进村啊！”
“您绕我一条狗命，我这就走，这就走！”
牛二麻子此时已经是胡言乱语，什么事情都往外抖搂，他根本没心思关注这叶青玄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他只想逃命。
叶青玄的眉头却骤然紧锁。
玄君——这二字如针一般刺入耳中。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玄君的名字。
山贼屠村是顺带，真正的目标，是师傅和自己，还有那本秘经？
既然如此，此子就断不可留！
叶青玄对求饶声充耳不闻，径直从药箱里取出几样东西。
“按住他。”
陈默箭步上前，反剪牛二麻子双臂，将他像提死狗一般拎起。
“让我看看，弓箭贯穿伤，箭头还留在体内，得先拔出来才行！”
叶青玄抄起镊子捅进箭伤，猛地一拔——
“啊！！！！！”
倒钩带着碎肉拔出，牛二麻子的惨叫声响彻整片树林，惊飞夜鸟，整张脸瞬间扭曲成青紫色。
“流了这么多血？得止血才行啊！”
叶青玄又抄起一个瓷罐就往血淋淋的伤口倒——
“嘶啦！”
辣椒粉混着鲜血腾起红雾。
“抱歉，拿错了。”他轻描淡写地又浇上些烈酒，伤口顿时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
牛二麻子此时几乎要被疼痛折磨的昏死过去，大腿的箭伤处早已一片猩红，血肉模糊。
他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就连他背后的陈默都有些皱起眉头。
青玄这些折磨人的花招，都是跟谁学的？孙神医还教这个？
“青玄，差不多了，爹还等着咱们回去呢。”
“嗯，最后一步。”
叶青玄边擦拭着染血的镊子，边从怀中最后掏出一张黄色符纸，上面画满了怪异且难以辨别的符号。
他凝视着手中的符箓，眼里闪过探究的冷光。
作为一名医生，无论是对于病症，还是对于治疗手段，他都要本着负责任的精神一探究竟。
古医学讲究的是阴阳调和，但有阳必有阴，物极必反。
“既知疗效，岂能不明副作用？”
他猛地将符箓拍在牛二麻子额头，艰深晦涩的咒文脱口而出。
“玄牝育化天尊敕...”
不消片刻，符纸下的皮肉突然诡异地蠕动起来。
“噗嗤——”
暗红色肉瘤顶破黄纸，如活物般疯狂增值。转眼间，牛二麻子额头便鼓起拳头大的葡萄串状肿瘤，将朱砂符文吞噬殆尽。
陈默吓得一个踉跄，向后倒退半步，本能地想要远离那团血肉。
但叶青玄，并没有觉得这团血肉有多可怕，反而凑上前去，近距离观看着那诡异的肿瘤。
前世学医，恶心的东西他可没少看，就这？
这就是符箓的副作用？血肉确实可以再生，但必须要在创口上，否则便会以“另外”的方式，生长出来。
“啊！！！我的脑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好痒！好疼！”
牛二麻子忽然暴起，癫狂的双手不断撕扯着头顶肉瘤。
叶青玄冷静地接过钢刀。
“噗！”
刀尖透背而出，瞬间终结了这场“实验”。
牛二麻子的尸体没了动静，额间肉瘤却泛起诡谲红光。
叶青玄柳叶刀寒芒一闪，精准地将肉瘤剜下。
啪地一声将瓷瓶封口，叶青玄小心地将这份珍贵样本收了起来。
雨势减弱，大雨将息。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如果你还有的话。”
叶青玄最后瞥了眼身体，说罢转身和陈默没入夜色之中，再未回头。
村内，祠堂前。
村民们正拖着山贼尸体堆到墙角，几个年轻的猎户提着猎弓爬上箭楼。
“都回屋歇着去！等明日官府来了再说！”
陈老爹摘下斗笠，背起猎弓，忽然间朝着归来的二人望去。
“解决了？”
“陈叔，都解决了。”
叶青玄和陈默都微微点头。
“嗯，丑时了，快去里面歇着。”
“不过，大伙儿在里面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陈老爹拽着叶青玄就往祠堂走。
此时，祠堂内灯火通明，叶青玄刚跨过门槛——
“轰！”
满院子的村民齐刷刷地跪在地上，额头撞在积水中溅起道道水花。
“谢叶神医救命之恩！！！”
声浪震的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指尖微微颤抖，叶青玄发白的指节死死攥住药箱，冰凉的雨丝里，他胸口却一阵灼热。
“诸位乡亲快起！治病救人，本就是青玄分内之事...”
江浸云此时正靠在一根朱红色的柱子边，目光失焦。
近百人黑压压地跪满祠堂，只为了一个乡村郎中？——这等场面，别说是他，就算行医半生的父亲又见过吗？
要是这院子里能装下，他毫不怀疑全村人都会跪在这，拜谢叶青玄的大恩大德。
叶青玄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祠堂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罢了，我也有些倦了。”
江浸云悄悄退到阴影里，决定改日再问。
叶青玄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搀扶起乡亲们，又是怎么在恍惚中来到祠堂内的小屋里。
虽然精神上的兴奋与激动难以抑制，但身体上的疲惫却做不了假。
沾满泥浆的外袍滑落在地，他瘫在床榻上——明明精疲力尽，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多到自己直到现在才有功夫闲下来，好好思考一番。
师傅留下的玄君七章秘经，不仅是个活物，现在竟然还混着骨灰钻到了自己脑子里。
师傅到底是从哪得来的这东西？师傅又究竟是什么身份？师傅为什么在死后要立即火化还不能下葬？
这苍狼寨又为什么打着袭村的旗号，实则是来找这本秘经？
一个个问号在叶青玄脑袋里不断冒出，却一个都得不到解答。
叶青玄闭幕凝神，本想好好思索一番，却忽觉异样——
黑暗中，玄君七章秘经正静静悬浮。
【灵枢还经箓】泛着幽光，完全照亮了邻近的两章标题，然而内容却仍隐于黑暗里。
怎么说，幸福二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