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禁术
沈墨独自走到后院的古树下，坐上那条旧秋千，微微晃荡着，脚尖轻点地面，秋千发出吱呀的轻响，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清寂。
远处高塔灯火通明，在深夜里依旧熠熠生辉，宛如前世都市中，那些彻夜不眠的摩天楼。
他仰望着天穹，神色微敛，脑中却在飞快运转，逐一复盘近来发生的一切。
从初至地表，遇见莫天阙，再到面对八阶蛇妖与鲲鹏妖帝……每一步似乎都安排得环环相扣，丝毫不容他喘息。
忽然，他想起一事，连忙从空间戒指中取出莫天阙临别时交给他的行囊。
里面装着许多瓶瓶罐罐，还有一本没有封面的书籍。
沈墨翻开书本，前半部分尽是莫天阙多年行走世间的奇闻趣事，逸趣横生，但是这些并不是沈墨此刻想找的。
他飞快翻过，直到书页翻至最后几章，终于发现了重点所在。
那是一段尚在构想中的“医术”，或者说——禁术。
记载着，原理为通过复杂的炼制手法，将妖兽的肉身与人类的身体强行融合，从而使人类获得妖兽的血肉力量，打破种族桎梏，实现血肉跃迁。
沈墨看至此处，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这不就是……披着医术外衣的人体缝合术吗？”
他合上书，深吸一口气，却发现指尖微微发冷。
夜风拂过，秋千轻轻晃动，仿佛也被这残酷而疯狂的构想所惊扰。
自己那个神出鬼没、从不按常理出牌的老爹——到底想干什么？
沈墨冷笑一声，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人费尽心思将自己从地表送出、又千方百计地接回，只是为了让他读读前面那段趣闻轶事。
他翻手凝出一缕火焰，火苗在掌心轻轻跳动，泛着淡红的光。
沈墨毫不犹豫地将书本举起，打算一把火将其焚为灰烬。
然而，火焰刚靠近书页，竟骤然凝结成一块寒霜冰晶，随即在他掌中“咔嚓”一声脆响，碎成了几点冰屑。
沈墨眉头一跳，猛地望向四周。
四野寂静无声，秋千轻晃，夜风微拂，除了一片落叶飘然坠下，什么也看不见。
“呵……”他低低叹息一声，眼中却浮出一抹冷意。
这个鬼世界，总把他当成一只随意摆弄的提线木偶，哪怕想烧本书都不被允许。
无名的怒火自心底翻腾而起，他猛地一拳砸在古树的树干上。
“咚——”
一声闷响，粗壮的树身并未撼动分毫，唯有几片老叶被震落，摇曳而下。
然而沈墨没有注意到，他那一拳挥出之际，拳背上的某处皮肤悄然泛起一抹幽蓝的火焰痕迹——那是贪欲之焰的气息，犹如附骨之蛆般缠绕，悄无声息地顺着拳影渗入古树之中，随即隐没无踪。
财务司依旧灯火通明，然而与往日安静有序不同，此刻的大堂内站满了警务司的执勤成员，个个神情肃然，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执行财务司指派的命令。
正中位置，弥夏静静躺在那具洁白的棺椁中，冰层将他周身严密包裹，透着森冷的寒意。
这是他生前的要求——
「会有人来送我下葬。在那之前，就这么放着吧。」
与此同时，高塔所在的城门之外，已聚集起大批衣着华贵的人群。
各式雕栏玉座的豪华马车停满街道两侧，贵胄们神情焦急，争相与守门的士卒交涉，试图强行入内。
“我是警务司一处的处长！你竟然敢拦我？给我滚开！”
一名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怒吼着，脸色涨红，指着守门士卒破口大骂。
若是从前，这些士卒早就低头让路。
但如今，为首那人只是抹了把脸上被喷溅的唾沫，目光凶狠的盯着面前怒吼的男人：
“警务司一处的处长是吧？张队长已接管军务司，命我在此等候各位。就是为了告诉你们擅闯高塔者——杀无赦。”
声音掷地有声，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他已抽刀出鞘，寒光一闪。
“噗——”
那“处长”连哼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脖颈斜斜裂开，鲜血喷洒数尺，当场倒地抽搐不止。
围观的贵人们惊声尖叫，裙摆衣角沾血者更是连滚带爬，四散逃开。
“记住了，我叫付清言，隶属余烬之刃一队。”
他冷冷扫视众人：“我们队长说了——有人闹事，就带回典狱司，好好‘招待’一番。”
话音一落，满场寂静。
贵人们纷纷变色，原本还想据理力争的此刻早已心胆俱寒，纷纷上车，头也不回地驱车离去。
甚至那名被杀“处长”的妻女，也转身逃得无影无踪，无一人停下脚步。
付清言随手甩去刀锋上的血珠，收刀入鞘，冷声吩咐：
“盯紧了。若有一人过去——你们的下场，就在这。”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守卫士卒，齐齐低头应是，声音带着颤意。
付清言迈开步子离开，步伐沉稳而坚定。
今晚，还有更多比这更棘手的事，等着他去做。
与此同时，余烬之刃的所有成员也早已散去，各自奔赴既定任务。
单凭那早已腐朽的警务司，根本处理不了当下局势。
真正能在混乱中维持秩序、斩断祸根的，依旧只能靠他们。
但即便如此，星火城依旧风雨欲来。
西城粮库外，数十名百姓正跪在烈日下哀求，却迟迟换不来半袋粮食。
而那些背地里囤货涨价的商贩，却依然能进出自如。
没人说话，没人问责。
警务司不是看不见，只是没人愿意管。
南城区的小巷深处，一具被丢弃的残缺尸体被偷偷拖走，路边乞儿早已见怪不怪。
如今的街头，夜晚不再有灯，白日也无人敢大声喧哗。
更可怕的是，一些人开始悄悄消失了——不是战死，不是逃亡，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余烬之刃的新任三队队长韩磊亲自前往南城调查这些“消失者”的踪迹，却在一处废弃仓库中发现了妖兽活动的残迹。
张老三站在高塔之巅，看着整个星火城陷入一片死水般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