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祭拜父母
答应了和周显去南方逛逛，李九生就提前离开翰林院，回去收拾一下衣物，装点好包裹，然后练了一夜的拳，在晨曦破晓的光芒里将小院大门紧锁。
虽然小院里没什么值钱东西，不值得小偷光顾，但李九生好歹住了几年，也有了深厚的感情。
做完这一切，李九生来到了帝都城门，见到了周显。
一身官服的周显正在八百御林军前，负手而立，仪态威严，那八百御林军安静的立在他的身后，衬得他气势更盛。
往日里和周显打趣谈笑多了，李九生真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模样。
这一刻，他是礼部三品大官。
“见过周大人。”李九生上前，认真一礼。
周显白了李九生一眼，一挥衣袖，转身就走。
踏踏踏……
八百御林军立刻跟上，发出甲胄怕兵器碰撞的声音。
李九生笑笑，威严的周大人在面对他时，永远都是那个和他谈天论地的周显。
……
出了城门，一行人换上马匹，轻装出行。
李九生也是第一次骑马，倒没有出丑，他有一千四百斤力量，还不算【滚石拳法】的加持，降服一匹骏马还是没问题的。
一开始的不适应，慢慢就习惯了，然后看着其他人如何控制，在极短时间内，李九生从一个马术小白变成了精通。
不过没骑多久就来到了龙渊码头，见到了奔腾汹涌，一望无际的龙渊河。
书上说龙渊河是龙渊王朝的母亲河，哺乳了龙渊王朝各个地方的人，李九生也算是见到了。
大河宽阔，不知其边，极目远眺，有海天一线之感。
河水奔腾，浩浩荡荡，堆叠出了浪花，拍打在码头内那几艘巨大官船上。
周显率先登船，叫上了李九生，和他同住一条船。
大船开拨，劈开了浪花，驶离码头，朝着南方一路而去。
甲板上，周显和李九生并肩而立，冷风呼啸，吹的周显脸颊通红，但他没有在意，喃喃道：“当年我给一个富家少爷当小厮三个月，才赚到来帝都的船票。我记得很清楚，那也是一个冬季，我厚衣服不多，被冻得瑟瑟发抖，那个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考上进士，哪怕最后几名，只要能留在帝都，安稳几年，就可以衣锦还乡了。”
李九生拍了拍周显肩膀：“你现在成功了，官至三品，又有锦衣卫保卫安全，算是衣锦还乡了。”
“衣锦还乡给谁看呢？”周显深深一叹，才告诉李九生深埋心底的事情：“早在我来帝都的那一年，家父便撒手人寰，母亲怕我知道，影响我科考，便没告诉我。我一心科考，终于考上进士，被翰林院收录，也就是那段时间，母亲也走了。”
李九生这才知道，为什么昨日周显在知道要去南方调查白莲教后，会去翰林院里，独自围炉煮茶了。
之前只以为他是舍不得和新婚妻子分离，现在才知道，他是不敢回去面对故去的父母。
“母亲走后，家乡的书信才传来，我悲恸大哭，悔恨不已，恨不得立刻回去，但恰逢那个时候先帝起义，浩浩荡荡，堵死了我回去的路。所以我换了思维，我要上进，我要当大官，我要名震天下！”周显紧握拳头，身体颤抖着说道。
李九生无言，他此刻理解了为什么之前看似老实的周显，在龙乾王爷起义后，彷佛是变了一个人，原来那段时间他遭遇了那么大的变故。
每个性格大变的人，都是在无数个深夜亲手掐死以前的自己。
“你父母如果看到现在的你，绝对会自豪和骄傲的。”李九生轻声安慰。
周显点头，对李九生道：“你陪我去吧，我一个人不敢，我怕他们二老会怪罪我。”
李九生立马答应。
周显挤出一个笑容，随后走回船上小屋。
李九生也回到自己的小屋，叹息一声，随后练拳，不让这人间悲喜事继续干扰自己。
练拳！
还是练拳！
一刻不停！
……
接下来十来天，大船乘风破浪，一路南下，顺着龙渊河，让李九生看到了龙渊王朝不同地区的风貌。
有千里平原的沃土，有山川起伏的丘陵，有黄沙漫天的土地，有崇山峻岭的巍峨山脉……
在此期间，龙渊河的宽度也有大有小，大的看不到边，小的仅有一船通过。
最后，他们来到了南方地区。
这里青砖白瓦，田间地貌古朴，空气里湿度较重，和别的地区大不一样。
官船停靠，周显下船，换上了本地官员准备的骏马，直奔老家。
李九生骑马在后面跟着。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御林军跟随，其他人先去驿站休整。
周显很明显归心似箭，鞭子落的急促，也昭示着他内心的急躁。
李九生默默的跟着，没说什么。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来到一个偏远乡村，周显才停下。
他从马上下来，脚步迟疑，不敢踏足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近乡情怯！
李九生下马，对周显道：“走，我们去村民家买点祭品，去祭拜你的父母。”
周显这才发现自己太急切，什么都没有准备。
他默默跟着李九生，看李九生敲开儿时记忆里的门户，看着走出来苍老几分的老人，周显认识他，小时候这个老人经常叫他别读书了，多帮帮父母干活，多种点稻子，家里多点收成，读书是没有前途的。
老人看着李九生一行，服装华丽，御林军更是甲胄在身，一看就来历不凡，顿时瑟瑟发抖，当得知李九生只是来买一些祭拜用的物品，才松一口气，立刻拿出家里有的，都递给李九生和周显。
这期间，他没认出周显。
毕竟当初走出去的是一个黑黑瘦瘦的乡村小子，现在回来的是颇有威严，年岁渐长，面色沉稳的官家老爷。
周显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捧着祭拜的用品，沿着记忆里回家的小路走着。
很快，他们在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看到了一间茅草屋。
那茅草屋旁，有一捧黄土，葬两个人。
周显眼眶立马红了，泪水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九生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御林军远离，自己在这里陪着周显。
自古以来最悲痛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