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垢 二合一
腐朽的金属阶梯在靴底发出垂死的呻吟，菌丝状荧光物质在缝隙间明灭如星群。
行走在幽深的阶梯中，身后那缭杂话语声以及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逐渐消减。
唯独只剩下靴子在阶梯上的咔嗒声，昏暗的阶梯中回响。
荧光的菌落生长在阶梯的缝隙当中，每当有人踏过，这些生物质就会应激性收缩，而不注意间，人走过时靴底便会留下荧绿的黏液。
可是这样的菌落也让往着深处探寻的身影，不至于因昏暗的环境而摔倒。
随着探射灯的照耀，光芒使得菌落更加的亮眼，。
零星的枪响从头顶传来，那是躲藏在仓库楼层上方的帮派分子最后的挣扎。
弹壳坠落的叮当声顺着金属墙层传来，混着垂死者的呜咽在甬道里回荡成诡异的安魂曲。
扶着斑驳的墙面，蕾妮能够感受到掌心的触感突然变得粘腻，枪支上的探灯微微照射而去，那些看似锈迹的深红污渍竟是未干的血迹，连带着那因长久以来，缺乏维护以及简易保养的锈迹混杂在一起，还带着些许腐蚀的痕迹..
腥臭腐烂许久的血腥味，随着众人的深入，越发的浓郁。
吼..，刀光在肉眼未能反应的一瞬迅捷划过，埋藏在阶梯一侧的腐尸在剑刃下被轻而易举的撕裂，血液泼洒在阶梯缝隙的菌落上，竟让那些生物质更加明亮。
跟随在那道身影后，后面几道身影确切地感受到充实无比的安全感。
“似乎，这些东西没有刚才那么具有活力了？”端着枪，蕾妮脚步绕开那躺在阶梯一侧的尸体，身后寥寥不到数位佣兵紧跟其后。
话语声在这幽暗封闭的楼道内，散出些许回音，福格瑞姆再一次蹙起眉头：“是的..但是..”他的视线缓缓从那跌落地面的头颅划开。
“感觉到什么了吗？”福格瑞姆轻微地异样被蕾妮捕捉，即便仅仅是短短一年的时间，蕾妮自问自己也足够摸透身前的这位少年。
他的一举一动，蕾妮都能够很快的反应过来。
蕾妮不得不去留意，也不得不去关注，即便当初带福格瑞姆上来，可能是因为当初一时的抉择。
但是她很清楚，很清楚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面前的身影有着不同于正常人，拥有着甚至..那常人无法理解的力量。
虽然之前有所松懈，但是不久前福格瑞姆的受伤，让蕾妮想起了某些事情...，这使得她不得不去在意，一个残忍的事实放在自己面前。
即便福格瑞姆表现在众人面前，有着非同凡响的技术，甚至是拥有着常人不所能及的实力，但是在蕾妮的记忆深处，当初夹层所发生的一切，那种力量...那种甚至能够扭曲现实的力量，让她始终心头有股担忧。
人总是畏惧着自己所不知道，甚至无法理解的事物。
只有极少数人，或许才能够摆脱恐惧，去探究。
蕾妮不能够去赌，万一福格瑞姆再次发生那样的情况，会如何。
她很清楚一件事情，即便她知道自己的知识面不够，甚至是很多情况下理解能力也不足。
但要用浅薄的话语去述说的话，那就是现如今无论是卡佩亦或是玛尔塔、甚至是亚特洛夫以及方才的艾德等人，都并不是因为所谓的信仰而加入这个‘家庭’。
家庭这样的称呼或许并不正确，他们实际上的举措已经算得上是起义，算得上是叛乱。
哈林所谓的信仰宣传，骗得了那些平民，骗得了那些连生存都困难的流浪汉，但是骗不了他们这群人。
他们为了什么而聚在一起？蕾妮太清楚了，因为利益...
或许最终他们终将清楚福格瑞姆有...那种超乎想象的力量，但是不是现在，起码...起码要等一切成功，等福格瑞姆能够掌控那种力量，等到他能够真正属于自己，让一切都无法动摇他的力量。
这样她才会放下心。
她不会对任何人放松，她不会放下任何的警惕，即便身前的这个人，和她非亲非故，但是蕾妮明白..，那个缥缈无迹可寻的未来，很有可能会在这个人身上出现，她期待着那种未来。
她的父亲和爷爷、还有赛思蒂修女一直期盼一直的愿景。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捏紧着剑柄，探射灯不时的光照下，钢铁的剑刃泛着一股寒栗的幽光，“我感觉有东西在操控他们。”
“...？”似乎福格瑞姆的话语，超出了蕾妮的理解，一时间蕾妮不知道如何回应福格瑞姆的话语。
“尼尔大人，这不可能吧？...这都是食尸鬼搞出来的..”蕾妮身后的一名老佣兵用着诧异地眼神看向福格瑞姆，贫瘠的脑中似乎也不知道如何描绘这些物种：“这些东西...怎么看都是尸体..”
“对，是尸体没错。”没有回头，福格瑞姆朝着下面继续前行，靴面终于踩在了平稳地金属地面上：“当然这可能是我的猜测...这些东西就是从这里冲上去的..”灯光沿着福格瑞姆的身前探过，无数的血印和腐液扭曲地涂抹在地面上，身后几人的视线往着斑驳的地面，面色渐渐凝实，枪口抬高指尖也微微的靠向扳机。
沿着这些痕迹望去，尽头微微敞开的门缝透着些许绿泽，隐隐间众人似乎听到了压抑地嘶吼声。
随着众人逐渐朝着通道尽头走去，耳中传来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直觉告诉福格瑞姆，没必要等待，这不是对自己的自信，当明知道里面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那么就更应该迅速了当的解决掉，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许，已经到这里了，是时候直接给他们一个了结了。
眼见福格瑞姆走快了几步，蕾妮止不住想要提醒他当心点，可还未等她张口，那扇门扉已经被福格瑞姆一脚踹开，门轴断裂的瞬间，绿芒浑然被一股灯光吞噬。
这是一间的另类研究室，穹顶上垂落的劣质的神经导管如巨型水母的触须般蠕动，视线延伸往前数十米，一间玻璃制夹层式的牢笼映入眼帘。
地面上无数杂乱的痕迹可以略微分辨出，当初那些腐尸就是从这个地方被放出去，冰凉的金属地板上依然还留有拘束带这类痕迹，以及一些勉强能够分辨出的残肢。
目光放去仓室一侧的另一处门扉，穿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几罐看似简陋的维生装置里，在灯光下液体泛着一股绿芒，虽然看的不太仔细，但是那维生装置里还依然放着半腐烂残废状的巨大身影。
而就在其一侧肉眼可见，两名壮硕的男子被束缚在类似于手术台状的床榻上。
在床榻旁，正处理设备的人影被福格瑞姆踹开的大门吓了一跳，随即连忙把手中晃动的针管，直接朝着那名男子的胸口扎了下去。
“外面的是谁..？”几道诡异的身影瞧着玻璃幕墙外的几人，但是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歇。
而这一幕不仅仅是福格瑞姆看到了，蕾妮以及后面的佣兵也反应了过来。
任谁都能感受到这里要发生些什么！
那床榻上的男子惊恐地挣扎，愤怒地目光凝视着身侧一旁的人影，那道人影额头上用血液刻着额头上印着诡异三个绿圈以及三个箭头，“这是人类的进化！只有这样你们兄弟二人才会有无尽的力量！”
在福格瑞姆的身后老佣兵认出了床榻的两人：“那是..佩尔..”然而任谁都能看出，所谓的佩尔目前就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种与印象中的撕裂感，一时让佣兵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另一侧的床榻上，杰德拼命的挣扎着，然而束缚在其身上的链带死死的拉扯着他的全身，让他无法挣脱：“杰西...！该死的杂碎！你们利用了我们！”
“利用？该死的废物，这是你们的荣幸！若没有我们的研究！你从哪里得到常人不所及的力量！这是你们为了莱特耶斯克大人的必要付出！你没看到你的手下变成了如何强大的生物？！你没看见你抓来的烂人成为了何等优秀的武器？”
“你..！”杰德怒瞪着那绿袍下的扭曲面孔，却不知如何反驳，..若非当年他们兄弟踊跃的向老大自荐..，他们或许也仅仅是食尸鬼下一个小小的帮派垃圾，更不会得到比较于常人更加强大的肉体！
“我们给你们的帮助还不够吗？”绿袍下腐疮的面容被一抹肮脏的布料遮掩，那诡异印记下透着血丝的双眸，露着歇斯底里的狂热，他似乎不理解这兄弟为何不懂他的所作所为：“无非是多了点食肉的习惯，这也是常人也有的，你不是知道吗？上面是有肉食的..当然那是贵族才能拥有的特权。”
“拥有这样的力量你们应该荣幸..！是你们做的不够好，懂了吗？废物！没眼界的东西！”
“....”杰德不知如何应下这些话语，但是他能看到..不到一米的距离，他那身材壮硕的弟弟，此时全身的肌肉犹如痉挛一般扭曲蠕动着，就像是有着什么诡异的生物在其体内正在苏醒！
“看着吧，你的弟弟将会成为比较于刚才更为强大的生物，他会有着更强大的力量，足以掀翻王朝的力量，而莱特耶斯克也将会成为新的王！”布满腥臭黏液的手指狠狠地在杰德的唇角拉过，留下一抹腐臭的酸味：“至于你们，也会成为下巢的主宰，锈牙帮还有莫特莱斯算什么？当拥有那种力量，上面的一切你们都会得到，懂了吗？废物！”
一抹后悔莫名其妙的涌上心头，杰德眼睁睁看着杰西诡异的震颤，那身影所说的话语，似乎已经无法进入自己的耳膜。
哄！
就在此时，一股炸响打断了里间研究室的众人，他们的眼眸中倒映着一抹银白的痕迹，正以令人畏惧的力量凶横的用着剑柄后的钢制剑首狠狠地砸在玻璃幕墙上，一时间无数的裂痕遍布其上。
“看来外面已经失败了..”嘶哑的声音收回了视线，这会儿任谁都清楚外面的几道身影就是敌人，虽然惊异那几具得到赐福的杂碎被消灭，但是这道诡异的身躯似乎并没有恐慌的情绪，不同于在一侧的几名看似医护的存在，他的眼中有的仅仅是狂热。
望着那悸动的身躯，在波塔的眼中...这是可以容纳无数的病毒，拥有强大力量的道路。
只有这样的身躯才能无惧维诺娜巢都外恶劣的环境...，所有的人都不会懂！上面那些羸弱的人们不会清楚他伟大的愿景，那早已经被享乐以及肮脏所腐蚀的一众贵族，根本不懂他波塔·莱特耶斯克的愿景。
畸变另类的肉体，根本能够做些什么？只有不惧一切病毒亦或是辐射的肉体，才能够真正意义的强大，这样维诺娜才有未来！
即便只有他的兄长支持着他.....
既然维诺娜已经没有希望，那么他将会创造希望，梦境中的神...会给予维诺娜幸福安康的世界..，纵使他失败了无数次，但是他相信...一切都要成功了！
就在波塔沉浸在伟大的愿景时..肉体的撕裂声以及幕墙的破碎声响彻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