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葬魔窟诡宴
北风像刀子似的刮过北荒大地，卷着冰碴子往人骨头缝里钻。苏婉整个人死死扒在冰层上，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刚滴到雪地上，就冻成了殷红的冰莲花。林寒看着自己脖颈处的魔纹正顺着皮肤往上爬，跟条毒蛇似的，转眼就爬到了脸颊。再一瞧自己右臂，青铜骨刺“咔嚓”一声，生生把脚下的冰面给裂开了道大口子，里头跳动着的青玉髓，就像活物似的，那可是混沌青莲的根须，正在疯狂吸食他的精血！
“剖开...我的肚子......”苏婉突然一把抓住林寒的手，猛地按在自己腹部。林寒这才发现，苏婉肚子上青莲印记的位置，竟凸起了个婴儿手掌大小的轮廓，鼓囊囊的，看着瘆得慌。“不能让它回到青铜殿！”苏婉眼神里满是绝望和决绝，声音都带着哭腔。
就在这时，冰棺里的太虚神玉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紧接着，三百世婚书“哗啦”一下全化作了血蝶，扑棱着翅膀就冲进了雪暴里。风雪中，传来紫发少女带着嘲讽的嗤笑：“娘亲说，这孩子得在葬魔窟生——”
林寒咬着牙，一抬手，青铜骨刺“嗖”地飞出去，直接贯穿了最后一只血蝶。血蝶翅膀的碎片扑簌簌往下掉，落地后竟慢慢凝成了一张人皮地图。地图上，葬魔窟的轮廓还在不停蠕动，就跟活的似的。再仔细一看标注的位置，林寒整个人都愣住了——那地方，居然是当年他和苏婉初遇的糖人铺！
远远瞧见葬魔窟入口，林寒和苏婉心里直发毛。入口处悬着整整九百颗人头灯笼，一个个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珠子，眉心还都插着银簪子，在寒风里晃来晃去，看得人后背发凉。还没走近，一股烤肉的焦香就混着浓烈的合欢散味道飘了过来，又香又腻，直往鼻子里钻。
林寒抬脚就往窟里闯，路上的藤蔓刚拦住他，他随手一扯，就把藤蔓撕了个稀烂。可等他看清洞窟里的景象，瞳孔“唰”地一下就缩成了针尖大——洞窟穹顶倒挂着三百个修士，喉咙全被割开了大口子，血水“滴答滴答”往下淌，在地上汇成了一条血溪，朝着中央祭坛流去。
“北荒三年一度的盛事，道友来晚了。”一个独臂邪修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咧开嘴冲林寒笑了笑，嘴里镶着的翡翠獠牙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绿光。他手里托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颗还在“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血管还连着个被铁钩穿透的元婴修士，那修士耷拉着脑袋，早就没了气。
这边正看着，苏婉突然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岩壁才没摔倒。林寒这才注意到，苏婉嫁衣底下正渗出青色黏液，黏糊糊的，看着恶心极了。紧接着，苏婉腹中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在洞窟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中央祭坛上的青铜鼎也跟着“嗡嗡”直响，鼎身慢慢浮现出一张凌波仙子的脸，笑得那叫一个阴森：“我的乖孙要出世了......”
“当——当——当——”九声丧钟突然在洞窟里炸响，震得人耳朵生疼。地面开始剧烈摇晃，十八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轰隆轰隆”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棺盖“吱呀”一声滑开，宴席上的邪修们齐刷刷地跪了下去。林寒定睛一瞧，每口棺材里都坐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脖颈上还拴着刻有“天剑”二字的锁链，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恭迎圣胎父体——”紫发少女赤着脚，踩着血溪就走了过来，手腕上的金铃“叮铃叮铃”响着。
“这些都是用你血肉养的蛊。”
还没等林寒反应过来，祭坛突然“轰隆”一声塌陷了，露出下方千丈深的青铜殿。殿门上的浮雕让林寒心头一紧——那上面刻着的，竟是自己持剑斩杀苏婉的场景，剑锋滴落的血珠就像活物似的，在门环处凝成了婴儿拳头大小的形状。苏婉身上的嫁衣突然无风自燃，火焰“呼呼”往上蹿，露出她半透明的腹部皮肤。透过皮肤，可以清楚看到胎儿蜷缩在青莲花苞里，脐带还连着殿内的某个东西。
“寒哥哥...斩断它......”苏婉虚弱地把指甲抠进林寒手臂，魔纹顺着伤口就爬上了她的小腹。胎儿突然睁开眼，那双瞳孔里，三百世的记忆在疯狂旋转，看得人头晕目眩。
“吉时到——！”紫发少女突然尖着嗓子喊了一声。
青铜殿的大门“轰”地一下打开了，凌波仙子的虚影慢悠悠地从棺中飘了出来。她手中托着的翡翠耳坠“砰”地炸裂，化作九根合欢钉，“咻咻咻”地朝着苏婉的脐带射了过去。
林寒眼疾手快，骨刺“唰”地飞出去，截住了两根合欢钉。可剩下的七根还是狠狠没入了苏婉腹部。胎儿发出一声愉悦的啼哭，青莲花苞“咔咔”几声，层层绽开。每片花瓣上都刻着婚书的内容，而花蕊处，赫然躺着一枚太虚神玉！
“乖孙，来祖母这儿。”凌波仙子的虚影慢慢变得凝实，她的腹部竟也高高隆起，模样十分诡异。两道脐带从殿内伸了出来，分别连接着两个未出世的胎儿。
苏婉突然像是变了个人，猛地暴起，青莲根须“唰”地缠住林寒脖颈。“杀了我...趁它还没......”话还没说完，她的右眼“咔嚓”一声，化作了青铜竖瞳，掌心也长出骨刺，“噗”地一下捅向林寒心窝。
好在林寒身上的魔纹自动护主，在胸前结成了莲花印记。两股青莲之力狠狠碰撞在一起，整个葬魔窟都开始剧烈摇晃，石块“噼里啪啦”往下掉。
紫发少女发了疯似的撞向祭坛青铜鼎，鼎中血水“轰”地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了一面血幕。血幕中，往生碑的虚影缓缓浮现，上面刻着的碑文，正是三百世婚书的拓印。凌波仙子咬破指尖，在碑上写下林寒的真名：“以父为祭，助我儿降世——”
林寒还没来得及反抗，身上的魔纹突然反向侵蚀苏婉，“嗖”地一下，将她腹中胎儿生生扯出了半截。那婴儿青面獠牙，模样狰狞极了，脐带还缠着太虚神玉，嘴里发出渗人的声音：“爹爹...好吃......”
葬渊剑感应到危机，“嗡”地一声自动出鞘，朝着脐带斩了过去。可没想到，剑锋刚碰到胎儿，就被胎儿一把攥住。混沌青莲顺着剑身“唰”地疯长，转眼就吞没了林寒右臂！
“好孩子！”凌波仙子见状，疯狂大笑起来，“吞了这魔种，你便是......”
她话还没说完，胎儿突然调转剑锋，“噗”地一下捅穿了凌波仙子的虚影。“老东西，真当我是傀儡？”胎儿发出如金石摩擦般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嘲讽。
青莲花海瞬间吞没了青铜殿，魔胎悬浮在半空。它“嘶啦”一声撕开自己的肚皮，掏出一团跳动的青光——那竟然是凌波仙子藏在本命玉中的残魂！
“三百世轮回，等的就是此刻。”魔胎冷冷开口，“多谢祖母的混沌青莲本源......”
紫发少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瞬间化作一滩血水。金铃中飞出凌波仙子的真身，可她腹部的隆起突然“轰”地炸开，爬出个跟魔胎一模一样的婴儿：“孽障！我既能造你，便能......”
两个魔胎“砰”地撞在一起，青莲根须像蛇一样扎入彼此躯体。趁着这个机会，林寒一把抱住苏婉的残躯，葬渊剑猛地一挥，劈开血幕。剑光中，一条密道显现出来，墙壁上刻满了糖人铺的标记。
两人跌跌撞撞跑进密道，尽头处堆着三百个糖人模具，每个模具上都残留着苏婉的血渍，暗红色的，看着让人心疼。最底层放着个铁盒，林寒颤抖着打开，里面锁着一缕白发，还系着条褪色的红绳——那是苏婉及笄那年，他亲手编的同心结。
“第三块砖...”苏婉气若游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尖点向墙角。林寒强忍着悲痛，用骨刺撬开青砖，里面露出半枚翡翠耳坠和一个冰封的襁褓。
冰层“咔嚓”一声裂开，婴儿睁开了一双和苏婉一模一样的眼睛，小手攥住林寒的魔纹，轻轻吐出一个血色泡泡：“爹...”
就在这时，葬魔窟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青铜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雪暴眼。魔胎的尖笑回荡在天地之间：“今日起，我即北荒天道——”
林寒抱紧怀中的孩子，望着那漫天风雪，眼神里满是坚毅。不管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守护好这最后的希望，为苏婉，也为北荒，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