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人，双魂
在现场会精心布置出很多片场。
秦修所在的，便是一间200来平，用绿幕搭建的片场内。
当所有灯光熄灭，自己那咚咚的心跳声清晰入耳。
不是紧张，而是一种欣喜若狂的兴奋！
根据节目组的规则，在原剧目缺少背景铺垫、情节冗长的各种情况下，为了舞台上5分钟更好的呈现，允许对原剧目进行改编。
一盏灯光亮起。
在现场大众所看到的画面中，秦修采用了大胆的绿幕抠象和延迟拍摄，再经过实时渲染的技术，呈现出来一片天台的镜像。
实时分屏技术、以及动态追踪技术在这一年虽然已经初具雏形，但还未被大规模运用到影视化作品当中。
动态追踪技术甚至在2022年才逐渐广泛运用。
显然在2016年的当下，秦修算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将会在影视圈里形成巨大的震撼。
现场导演恐怕还不知道，他很快就要被秦修带飞了。
眼下画面里天台上的置景有真有假，观众们肉眼观看大屏幕无法分辨。
这是多次彩排秦修与现场导演和编导磨合多次后的最佳结果，十分逼真。
再通过灯光的渲染下，充满悬疑的氛围感尽现。
观众们知道的情报不多，只知道是一部接下来快上线的网剧，最开始就没什么期待。
不过舞台中央大屏幕上的画面刚一出现，不少观众眼前一亮，好奇心被拉了上来。
“这部剧讲了什么？”
“布景真的好看，也是演员自己设计的吗？”
“似乎很有看头。”
选手们的目光这时也都在大屏幕上。
他们想看看秦修到底有几把刷子。
陈锵无所谓地笑笑，等待秦修的出丑，为之前“莽夫”弃权的举动买单。
“这一趟赚钱不要太容易。”
张雨琦慵懒地陷在嘉宾席沙发里。
她早在2002年便已经是“星女郎”。
虽然中间闹出过什么解约风波，可她和周导的关系还是非常好。
周煋驰导演眼下脱不开身，拜托她先来节目组。
挑选几个有潜力、适合《美人鱼》角色的演员。
当然，如果真的非常有潜力，直接签约进周导的公司，也完全大开绿灯。
来之前她做过功课。
知道有一个莽夫有S级特权不用，沦落到只能选一个独角戏剧本。
也知道节目里已经有五位选手内定了。
所以张雨琦天然就对这个“节目弃子”没报太多希望。
她的目光都集中在其他五位内定的选手身上。
思索着应该在这五个人里面，要挑选谁在周导那边重点推荐。
刘亦霏一直在憋着气。
她实在想让秦修拿出些真本事来让郭敬鸣心服口服的闭嘴。
可如果秦修真有实力，还至于找她的后门吗？
“哎。”刘亦霏黯然叹气，“秦修，如果你表现好，我会给出今晚我手里的第一张满票。”
“可如果表现不好，我也只能公正对待，不能让其他选手感到不公平。”
……
……
现场画面中，旁白声伴随着前情提要般画面出现。
【日前2·13灭门惨案的犯罪嫌疑人关宏宇明确在逃……】
“哥，你想想办法，我真的没杀人。”
紧接着，便是一段关宏宇的内心独白。
“我的孪生哥哥关宏峰，收留了走投无路的我。”
“身为警队顾问的我哥患有幽暗恐惧症，所以由我开始在黑夜中扮演我哥关宏峰。”
“和我哥日夜交替，出入支队，希望尽快查明2·13真相，洗脱我的冤曲。”
“在我们联手侦破了多起案件之后，我发现了一条线索。”
“当年在现场遗留过一根长发，与我的DNA匹配，所以我才会被认定为凶手。”
“可是当年，我的头发长度并没有那么长。”
“所以，那晚进出案发现场的人不是我。”
“而是我哥！”
“是他隐瞒了一切，并策划了嫁祸给我的阴谋！”
【愤怒与背叛感交织下，关宏宇约哥哥到天台摊牌。】
高媛媛眼神亮了一些。
“这个剧本被编排得很有意思。”
郭敬鸣肯定道：“哪怕演得不好，这部剧的内容似乎也不错。”
打板。
【action。】
此时片场中所有布置妥当的路灯逐渐亮起。
当秦修再次睁眼时，俨然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画面中，夜色如铁锈般渗入津港的天空。
秦修饰演的关宏宇攥着物证袋的手指几乎要掐出血痕。
那根与自身DNA完全匹配的长发像一条毒蛇的信子，宛若在风中颤动。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天台锈迹斑斑的铁门，冷风裹挟着远处警笛的呜咽声扑面而来。
片场的另一侧。
同样是秦修饰演的关宏峰背对弟弟，站在护栏边缘。
这是他彩排时所饰演的角色，如今经过实时渲染技术，同步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可对于秦修来说，无论是之前彩排扮演哥哥，还是如今在现场扮演弟弟，前后两段戏，都是一场无实物表演的对手戏。
如同对着空气飙戏。
却在所有观众眼前的巨幕上，实现了时空重叠。
此时，哥哥的风衣被风掀起。
“怎么选择在这交接？”
关宏峰听见脚步声，却未回头，仿佛早已预知这场审判。
“因为家里不够宽敞。”秦修紧绷着脸。
“什么意思？”
这次秦修没有回答，反而目露凶光，猛得一拳砸在哥哥脸上。
关宏峰愣住了，眼神上下打量着如今仿佛陌生的弟弟。
然而秦修的拳头还没有停下。
一拳。
又是一拳。
拳拳都带着这些年逃命、隐忍、不甘与痛苦！
“你疯了！”关宏峰被打得频频后退无力回手。
“灭门惨案。”秦修的嗓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
“当晚，你进过现场。”
空气凝成冰棱。
关宏峰目光如死水：“物证室的头发？”
“对！我那时头发就没那么长！”
秦修挥拳的瞬间，远处高楼霓虹恰好扫过他的脸。
暴起的颈侧青筋与扭曲的面部肌肉在霓虹下泛着死白。
关宏峰被打得踉跄撞上护栏，嘴角渗出的血线在月光下泛着深红。
“你跟我说，吴征一家五口，是不是你杀的？”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你说话啊！！”
关宏峰喉结滚动，面色僵硬，眼神撇向别处，不打算作任何辩解。
秦修死死揪住兄长衣领，将对方半悬在百米高空：
“连你自己的亲弟弟也不放过！！”
“你还是人吗？！！”
看到这里，星二代们的笑容消失了。
陈锵感觉到脖颈都有些僵硬。
那丝丝入扣的演技，让他真以为在电影院中看电影的感觉。
……
物证袋从指间滑落，长发在两人之间飘摇，像一道割裂血缘的符咒。
秦修垂眸看着哥哥脸上的疤痕，抬手也触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疤痕——
那是他为了模仿他哥，不露破绽，用刀缓缓自己割开的。
疼痛感仿佛还历历在目。
可这时，关宏峰终于像是精密仪器般冰冷回应：
“如果真是我做的，”
远处广告牌的光打在关宏峰侧脸，分裂成明暗两半。
“你打算怎么办？”
“你能怎么办？”。
秦修错愕地看着他。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火山。
暴怒的膝击将关宏峰掼倒在地，秦修用膝盖压住兄长胸口：
“你他妈还敢问？！
“亚楠生孩子那天，我只能隔着ICU玻璃看！孩子满月了还没名字，因为爹是通缉犯！”
秦修的拳头颤抖悬在半空，眼眶赤红，裹挟着历历在目的悲愤，眼底像是燃烧着火焰！
“这些年我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全拜你精妙的算计！”
“为什么？”
“你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嘭！
秦修的拳头擦着关宏峰的脸颊，狠狠捶打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闷响。
拳很重。
可秦修目光中满是挣扎后的无力。
像是被抽走了脊梁的困兽，空洞又黯淡。
那眼神仿佛经历了无数次希望的破灭，重生，又破灭，崩塌。
混沌，呆滞，像蒙上了一层层厚厚的雾，透着深深的绝望。
当夜风卷走最后一丝血腥气，城市霓虹吞没了所有倒影。
熄影，戛然而止。
……
……
全场陷入死寂，空气凝结成冰。
观众们被震慑得头皮发麻，连呼吸都凝固在胸腔里。
当屏幕彻底暗下时，放映厅里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全程屏着呼吸。
随之而来全场爆发起强烈的掌声！
明明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却靠演技演出了截然不同的两副活生生的面孔！
一人，双魂！
监视器前，刘亦霏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睑投下摇曳的阴影。直到屏幕转暗三秒后，她才惊觉自己竟屏息凝神了这么久。
她真的被秦修震撼到了！
没想到秦修这么有实力。
一人分饰双角不稀奇，但能把孪生兄弟演成活生生的双生魂灵……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演技掌控力？
丝毫没有青年演员的拙劣与稚嫩，演技反而比出道好几年的演员还要老练与成熟。
“如果今后有机会找秦修来参演《致青春》，似乎也是蛮不错的选择。”
“取代卓亦凡？”
“暂时还不行，秦修还没有那么高的流量。没有那么强的票房号召力。”
“出演男二倒还可以。”
“后面询问一下秦修的意见吧。”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刘亦霏低眉想到这里，随即抬头转向评审席，天鹅颈绷出优雅的弧度：
“郭敬鸣导演，刚才这一段秦修的表演，你怎么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