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解围
纽约半岛酒店的套房里，金泰妍赤着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浴后的水汽还未散尽，发梢滴落的水珠洇湿了丝质浴袍的领口。她站在落地窗前，像一只困在玻璃笼子里的鸟，望着窗外曼哈顿的灯火。那些灯光明明灭灭，像极了人生中那些来了又走的缘分。
她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帕尼，我到纽约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寂静的夜。
电话那头传来Tiffany爽朗的笑声，似带着加州阳光的温度：“daedae，你终于来美国了，我还以为你这次又要放我鸽子。”
“品牌方的活动推不掉嘛。”泰妍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等明天参加完活动，我们见面？”
“好啊，我明天到纽约，等你行程结束。”Tiffany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柔和，“你还好吗？听起来很累。”
“嗯，飞机上没睡好。”泰妍含糊地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浴袍的丝质衣角。她没有告诉Tiffany，自己曾枕着一个陌生人的肩膀沉沉睡去。那人的肩膀像港湾般安稳，呼吸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檀木香，像是秋日里晒过的旧书，又像庙宇檐角飘散的烟霭，让她难得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那早点休息，明天见。”
挂断电话后，泰妍躺在床上，酒店的床垫太软，像要把人吞没。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小声嘀咕：“真是疯了...”枕头上有淡淡的薰衣草香，却盖不住记忆中那股檀木的气息。
窗外，纽约的灯火依旧璀璨。这座城市的每一盏灯背后，都藏着一个故事。而她的故事，或许从飞机上那一刻就开始了。
与此同时，肯尼迪机场外的星巴克里，周明远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着黑塞的《德米安》。书页已经停留在同一页半小时了，那些文字在他眼前跳动，却始终无法组成有意义的句子。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三万英尺的高空，那个靠在他肩上熟睡的女孩——金泰妍。
“这算什么？偶像剧吗？”他自嘲地笑了笑，合上书。玻璃窗映出他的脸，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眼睛深邃得像能装下整个夜空。
窗外传来引擎的轰鸣，一辆超跑停在路边，像一头蛰伏的野兽。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金发的高个子男人，路灯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他大步流星的走到星巴克，推门而进，环视一周，快步向周明远走去。
“周！”马克·威廉姆斯张开双臂，笑容灿烂，“你终于来美国了！”
周明远站起身，被马克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
“你这家伙，还是这么夸张。”周明远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夸张？这叫热情！”马克松开他，上下打量，“不错嘛，还是这么帅。”
周明远无奈地摇摇头：“少贫了，走吧。”
马克接过他的行李，两人走出咖啡店。周明远眯起眼睛，看着路边停着的哑光灰的柯尼塞格Gemera——全球限量300台的混动四门超跑，流畅的碳纤维线条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呦，马克少爷又换新车了？”周明远的手指滑过车身，触感冰凉。
“今天上午刚提车”马克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欢迎来到纽约，兄弟。”
车子驶入前往曼哈顿的车流中，像一条游鱼穿梭在钢铁森林里。周明远望着窗外闪过的街景，忽然问道：“住哪儿？”
“半岛酒店。”马克转动方向盘，“顶层的套房，能看到整个中央公园。”
周明远点点头，目光投向车窗外流动的霓虹，没再说话。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时刻，金泰妍正酣睡在半岛酒店套房的大床上，唇边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命运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悄悄将两个本不该有交集的人拉近。
半岛酒店的电梯缓缓上升，周明远透过玻璃幕墙看着纽约的夜色在脚下铺展。叮！电梯停在顶层，他走向自己的套房，刷卡进入。
落地窗前，第五大道的灯火犹如星河倾泻般涌入眼底。那些流动的光点，在夜色中明灭不定。他忽然想起飞机上那个枕着他肩膀入睡的身影——此刻的金泰妍，是否也在某扇窗前，望着同样的夜景？
马克端着两杯威士忌走来，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中轻轻碰撞。“在想什么？”他问，声音里带着纽约客特有的漫不经心。
周明远的喉结微微颤动，最终只是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没什么。”
“时间不早了。”马克将威士忌一饮而尽，“车子留给你。”他起身将车钥匙放在桌子上，嘴角噙着一丝神秘的笑意：“明天...再好好为你接风。”话语间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暗示。
周明远转身看着桌子上的车钥匙，又望向马克离去的背影，轻声开口：“马克，谢了。”
“真是美妙的一天。”周明远甩了甩脑袋，放下酒杯，走向浴室。
银月悬空，清辉如练，朦胧的光影在两人脸上随风流淌。细看之下，似从梦境深处漫溢而出，又似藏着不可言说的甜蜜。
次日的阳光穿过曼哈顿的高楼，此刻的周明远还沉浸在美梦中不愿醒来，而泰妍则早早起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着华丽的礼服前往了品牌方驻地。
“날개펴고푸른하늘아래로~
이제는두려움없이날아갈거야!”（《I》的副歌）
电话铃声突兀地闯进来，周明远迷迷糊糊接接听了电话，传来马克永远亢奋的声音：“嘿，周，晚上8点到PHD Rooftop Lounge，地址我发给你了，Welcome To New York”。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显示下午3点，此刻没了睡意，只觉肚子饥肠辘辘，于是起床简单收拾一下，便走向酒店餐厅。
泰妍活动结束后，便换上一身休闲装，带着一顶紫色棒球帽和一副墨镜，透过墨镜可以看到泰妍初显疲态的眼睛。她与Tiffany约在曼哈顿一家有点隐蔽的咖啡馆，据说这里有全纽约最苦的咖啡。
Tiffany已经在咖啡厅等候多时，见到泰妍的身影，她立刻站起身，笑容依然明亮：“daedae！”
两个久别重逢的好友轻轻相拥。泰妍看着Tiffany熟悉的面庞，以及明显单薄许多的身影，在那明媚的笑容背后，捕捉到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
“最近怎么样？”泰妍的声音很轻。
“挺好的啊。”Tiffany的指尖无意识地搅动着咖啡，杯中的漩涡仿佛她内心的暗流，欲言又止“工作上有一些事，不过一切都还好。”
泰妍目视着Tiffany，将那句“真的一切安好吗？”咽了回去。Tiffany和她都是一样的人，报喜不报忧，不想让亲朋好友，甚至粉丝担心。
“晚上要不要去酒吧？”Tiffany的提议来得突兀，眼神闪烁着希冀的光芒，“自从离开你们，我好久都没放松了。”
泰妍犹豫了一下：“好，我陪你去。”她也有点想念她们了，想念曾经在一起嬉戏打闹，奋发向上的日子。
与此同时，周明远驾驶着柯尼塞格，驶向马克电话中谈及的那个酒吧。源于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周明远向来对酒吧这类场所敬而远之，在他固有的观念里，酒吧就是声色犬马的地方，与主流价值观不符。但此刻他的内心正跃跃欲试。
酒吧里的灯光迷离而混乱。Tiffany的脸颊已经染上晚霞般的酡红，酒杯在她手中摇晃。泰妍看着Tiffany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精像潮水一样涨上来，淹没了Tiffany精心维持的体面，露出下面千疮百孔的真实。而泰妍SOLO后的酒量也是渐长，酒拉称号早已成立为历史。此刻她的脸颊也是微红，话语间吞吐着一丝酒香。“帕尼，我们回去吧，工作上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实在不行，你......”
这时，一个阴影笼罩过来，打断了泰妍的话。男人的眼神充满了玩味和欲望，左右打量着泰妍和Tiffany：“两位美女，喝一杯？”
泰妍起身挡在Tiffany面前，脊背绷得笔直：“不好意思，我们准备走了。”
男人的手像一条毒蛇，径直窜向泰妍的肩膀：“别这么冷淡嘛。”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泰妍肩膀的瞬间，一个身影插了进来，拍掉男人的猪手，笔挺的挡在泰妍的前面。周明远一进酒吧就感觉不是自己的feel，在马克准备的party喝了几杯后，便和马克告别离去，没想都刚出包房，路过卡座，竟看见了泰妍，正想上前打招呼，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这位先生，她们说了不想被打扰。”周明远的声音很平静，目光冷峻，直视着男人。
男人眯起眼睛，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语气不善：“你谁啊？想要多管闲事，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未等周明远说话，马克适时出现，语气轻松且肃杀：“嘿，朋友，别惹事。还有，立刻马上向这几位道歉。”
男人听罢，目眦欲裂，双拳紧握，正想教育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刚一转头，认出了说话的主人，一下子僵在那里，甚至因为害怕导致身体颤颤巍巍，哆嗦打个不停，片刻，一张比菊花还艳的笑容绽放在男人脸上，“原来几位是马克少爷的朋友，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几位，今晚的消费我买单，还请各位大人不计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马克看向周明远，周明远则看向泰妍，此刻的泰妍看着凭空出现的周明远，她的内心充满疑问，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局促和不安。
看着泰妍此刻微醺的状态，周明远对马克点了点头。
“滚吧，以后再敢做这种下三滥的事，被我发现，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马克走到男人面前，俯首贴近男人的耳朵。
Tiffany瘫软在卡座里，脸颊泛着不自然的酡红，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香槟甜味。泰妍几次轻拍她的肩膀，低声唤道：“Tiffany？醒醒，我们该回去了。”
但Tiffany只是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头一歪，彻底醉得不省人事。
泰妍叹了口气，从包里摸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经纪人打电话。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身侧传来——
“我送你们吧。”
泰妍迟疑了一秒，思绪涌过两人相见的点滴，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Tiffany，最终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走出酒吧时，夜风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泰妍下意识拢了拢外套。周明远绅士手抱着Tiffany走在她身侧。
不远处，一辆哑光灰的柯尼塞格静静停着，车门像翅膀般缓缓展开。周明远弯腰，动作轻缓地将Tiffany安置在后座，甚至不忘替她系好安全带，以免她醉酒后磕到头。
泰妍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微微一动——这个男人，还挺细心。
“地址是？”他坐进驾驶座，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侧头问她。
“半岛酒店。”泰妍系好安全带，回答道。
周明远的手指微微一顿，转头看她：“半岛酒店？”
他的反应让泰妍有些疑惑：“嗯，怎么了？”
他忽然笑了，唇角微扬，眼底带着几分玩味：“真巧，我也住那儿。”
泰妍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片刻后，两人异口同声。
两人面对面笑了起来。
引擎低鸣，柯尼塞格在夜色中飞驰，像一颗划过曼哈顿的流星。
泰妍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光影，脑海中浮现一丝微妙的思绪——
你遇见谁，都是生命该出现的，绝非偶然。你会是我的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