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5章 秘密
夏林闻言,颇有些意外:“哦?我们这位独来独往的邪术师小姐,居然也会主动邀请人了?太阳从西边升起?”
他顿了顿,见塞拉似乎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便收起了戏谑,“什么地方?先说好,要是去哪个贵族的宝库‘零元购’,我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塞拉声音压得很低,那双眼睛在逐渐昏暗的街灯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我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注意到,这座城里可不止我一个灵魂,背负着同一位索求无度的宗主。”
她伸出戴着【千面之戏】戒指的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夏林注意到,在提及“宗主”这个词时,她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了一旁的路灯,避开了与直接对视。
这个习惯,夏林早就留意到了。
“有种共鸣,”她继续说道,“一种以太间相当令人不快的悸动,让我知道存在另一个像我这样的家伙。我有点病态的好奇心,想瞧瞧还有谁也‘享受’着这般‘恩宠’。”
另一个邪术师?还是同一个宗主?
这奥兰多城里还真是卧虎藏龙。
夏林可不认为邪术师之间的“友好会面”会像吟游诗人那样弹琴唱歌,多半是伴随着火花带闪电,或者更糟。
“我不太想一个人去,”塞拉终于迎上夏林的目光,眼神中不自觉地透出几分对他的信任,“这类会面,你知道,总是……难以预料。而你,我的朋友,对处理‘难以预料’的状况颇有心得。”
她顿了顿,唇边掠过一个极淡的笑意,像是对夏林某种“特质”的肯定。
“再说,”她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像是喃喃自语,“身边有个眼睛不被什么怪物当成度假小屋窗户使的人,总归是件好事。”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陪你走一趟。不过先说好,要是打起来,我可只负责收……咳,我是说,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塞拉似乎没听见他后半句的真实意图,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足够了。”
两人离开了那条充斥着酒气和呕吐物味道的街道,朝着下城区的深处走去。
奥兰多的夜晚比长河城要喧闹得多,即便是下城区,一些廉价酒馆和夜市依旧灯火通明,只是光线更加昏暗,空气中的气味也更加复杂。
“那种感觉,”塞拉一边领路,一边解释着,“像是在脑海深处,有一股冰冷而执拗的回响,微弱,却挥之不去。它并非持续存在,而是断断续续,像某种……标记或者呼唤。”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仔细分辨着那股常人无法察觉的悸动。
“在某个特定的区域,这种感觉最为强烈。”她指向前方一片灯光稀疏、巷道纵横交错的区域,“我想,应该是在下城区的旧城。”
旧城,夏林对这个地方略有耳闻。
那是奥兰多最早建立的区域之一,随着城市的发展,繁华地段逐渐转移,这里便慢慢衰败下来,成了贫民、小偷、以及某些不可告人的组织盘踞的地方。
“旧城,可不是什么观光的好去处。”夏林紧了紧腰间的长剑,跟上了塞拉的脚步。
夜色渐深,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朝着那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旧城走去。
月光艰难地穿透层叠的屋顶,只在布满污垢的石板路上投下几块惨淡的碎银。
“这鬼地方,简直比巨龙的肠子还绕。”
夏林提着一盏勉强还能发光的提灯,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一个散发着恶臭的水坑,对身旁的塞拉抱怨道,“我说,你脑子里那‘雷达’到底靠不靠谱?咱们都转了快一个钟头了,除了几只翻垃圾桶的野猫和几个醉倒在墙角的酒鬼,啥发现都没有。”
塞拉的面色在摇曳的灯火下显得有些苍白,她不时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按压着太阳穴,似乎在极力忍受着某种不适。
“那股悸动……越来越强烈了,但也越来越混乱。”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像是一百只侏儒在你脑子里敲锣打鼓,还他妈跑调!它在干扰我的感知,我只能确定大概的方向,但无法精确定位。”
夏林闻言,停下脚步,打量着四周。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个三岔路口,周围是几栋门窗紧闭、墙皮剥落的老旧建筑,有的墙上还残留着早已褪色的店铺招牌,字迹模糊不清。
物品鉴定在这种情况下可不好使。
“这种时候,就得靠点‘经验’了。”夏林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显得有神的眼睛快速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指着左手边一条更窄、更阴暗的巷子:“那边,死胡同,只有一个出口,藏不住人。右边这条,通向以前的旧码头,现在估计是鼠人的乐园。只有正前方这条……”
他的目光落在巷子尽头一栋三层小楼上。
那小楼的门窗都被木板胡乱钉死,墙壁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与其他几栋建筑相比,显得更加破败,也更加与世隔绝。
“只有那栋楼,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人打理,又刻意不想让人进去的样子。”夏林分析道,“而且,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儿?”
塞拉微微抽动了一下鼻子,面纱下的眉头蹙起:“……臭氧,还有一点……腐烂的绝望。很淡,但确实有。”她看向那栋被钉死的建筑,眼中暗红色的光芒闪烁,“悸动……在那里面最强烈。”
“那就没跑了。”夏林咧嘴一笑,从空间袋里摸出那套精巧的开锁工具。
那栋小楼的门锁早已锈死,夏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别断了两根探针之后,才终于听到“咔哒”一声轻响。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一股臭氧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呛得两人都咳嗽了几声。
这里似乎曾经是一家古董店,货架大多已经腐朽倒塌,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
“看来楼上就是目标了。”夏林提着灯,小心翼翼地踏上那段同样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塌掉的木制楼梯。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房门。
这次门上没有锁,但夏林伸手去推时,却感觉到一股微弱的魔法能量从门上传来,将他的手弹开。
“魔法守卫?”夏林看向塞拉。
塞拉走上前,在门上虚空画了几个扭曲的符号,口中低声念诵着几个生涩的音节。
“一个劣质的【警示符文】而已,吓唬普通小毛贼还行。”
塞拉不屑地哼了一声,那道微弱的魔法能量便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般消散了。
夏林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了房门。
门后,是一间几乎没有落脚空间的小屋。
十几根长短不一的蜡烛在房间各处摇曳着昏黄的光芒,将墙壁上那些用木炭和不明液体涂抹的符号照得如同活物般蠕动。
空气中弥漫着蜡油、汗臭和一种令人不安的金属腥味。
一个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头发如同鸟窝般乱糟糟的男人,正蜷缩在房间角落一张破旧的躺椅上,身上裹着肮脏的毯子。
听到门被踹开的声音,他如同受惊的野兽般猛地从躺椅上弹了起来,手中胡乱抓起一把锈迹斑斑的拆信刀,刀尖因为主人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着,指向门口的夏林和塞拉。
他的眼神充满了血丝,带着极度的偏执与恐慌,在两人身上游移不定。
“谁……谁派你们来的?!”
最终他的视线锁定了站在夏林身旁的塞拉。
男人用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的声音尖叫道,唾沫星子从他干裂的嘴唇间喷出。“是‘它’?!‘它’知道你们来了?!‘它’知道我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