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猫鼠
路小川打开房门,碰巧一道惊雷闪过,映在曹添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怎么不敲门?常言笑呢?是不是在外面?”
乍见这幅景象,路小川心下咯噔。
他皱着眉头,不知道曹添这草包又在搞什么。
“回话!”
听到路小川催促,曹添仍旧一动不动。
蠢货!
路小川心头暗咒一句,满脸不耐的跨步上前,伸手就要将曹添推开。
“别急,等下你自己去问他吧!”
待路小川走近,嬴柳戏谑的话音落下,一道寒芒骤然闪现。
曹添胳膊缝隙里极快的刺出一柄杀猪尖刀。
刀锋泛着沁寒光影,犹如毒蛇吐信,径直朝着路小川要害袭去!
“操!”
路小川躲避不急,刀入血肉,袍服迸裂,胸口如破开的柳絮,杀猪尖刀挟着腥风,径直没入他体内。
其间血水飞流,浓稠的血柱喷涌而出!
贾廷见路小川开门,门口站着曹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刀尖贯出路小川后背,接着便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随着路小川瘫软在地,曹添的身形也被人丢至一旁,露出嬴柳那张出奇的俊脸。
“你!”
这贱婢当真反水了!
如此说来,常言笑也凶多吉少,东厂四大档头如今竟只剩下自己一人。
贾廷阴沉张脸,抽出长刀,眼神中杀机涌现。
嬴柳嗤笑一声。
“我?我来收你了!”
贾廷听闻,瞳仁缩成针尖,不再言语,全神贯注与刀上。
他弓着脊背疾掠而来,步伐如水中游鱼,手中刀光也亮,似鱼尾扫过水面,激起涟漪。
嬴柳扫了眼倒地不起的路小川,估摸着他已救无可救,便足尖轻点,身形一展,腾越而起大步迎向贾廷。
...........
“他娘的吵死了!”
“狗男人,砰砰砰的折腾一晚上还不够,天快亮还搞!”
地下室,金镶玉插着腰嘴上说着泼辣言语责怪嬴柳,脸上却满是担忧之色。
“草他娘的狗世道,贼都要防贼了,你跟谁说理去!”
“波私兰?(去帮忙?)”
刁不遇身旁是剁好的肉馅,他收刀走到老板娘身边,等待她的吩咐。
“波你祖宗啊!人家不跟我们商量就一个人上了。”
“难不成老娘我还要用热脸去贴他娘的冷屁股?”
金镶玉指着上面骂道,眼里分明充满了纠结。
一旁的黑子看出金镶玉的矛盾,她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怄气于嬴柳不跟她打招呼,就单独冒险。
黑子上前笑呵呵的说道:
“老板娘,这群太监富得流油,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况且他们既然来了龙门客栈,就表示我们躲不过这一劫,索性上去帮嬴哥儿宰了他们。”
金镶玉眉眼一翻,讥诮道:
“这句话你说对了,这世道,狗男人哪有金子靠谱。”
“杀一个是杀,把他们全杀了也是杀,黑子刁不遇!抄家伙!”
几人踩着潮湿的石阶,顺着密道而上,来到客栈大堂。
借着晨曦的微光,他们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东厂太监。
满地的尸首,苍白脸上染着的猩红血渍,一阵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众人顺着大堂客梯往上看去,发现邱莫言三人正在一旁,神色紧张的盯着交战中的嬴柳。
“靠他奶奶,宁愿叫外人搭手也不叫我们!”
金镶玉上前盯着邱莫言,阴阳怪气了一句。
邱莫言闻言摇了摇头,语气哆嗦道:
“我们...没帮忙,这些都是嬴哥儿一个人杀得。”
望着金镶玉唇瓣微张,满是错愕的表情,邱莫言幸灾乐祸的笑了。
就是这个表情!
之前嬴柳嘱咐己方别出门,当听到屋外的打斗嘶喊声后,邱莫言几人还是决定出手相助。
江湖儿女,岂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为自己舍命相搏,而自己却心安理得的置身事外?
可等几人出门,看到的却是嬴柳一人搏杀一群太监的震撼景象。
他们那时瞠目结舌的表情比起金镶玉有过之无不及!
谁也没想到,一家客栈店小二竟有如此强横实力!
地上躺着两具东厂档头尸体。
十几个二、三品太监在他的杀猪尖刀与飞镖下,都非一合之敌。
一步杀一人,刀过不留行!
那太监头领贾廷已有四品之势,还在人数优势下,仍被嬴柳打的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手下更是被嬴柳宰鸡割卵般尽数屠杀!
一番交手下来,只余贾廷一人,而嬴柳仅是衣襟微裂。
邱莫言望着嬴柳的眼神中,闪着道不明的光芒,似是感激又似倾慕。
眼前持刀少年这般锋芒,分明便是困在市井的蛟龙!
只是为何他会甘愿在大漠客栈中做一个普通的店小二呢?
想到此处,邱莫言望向金镶玉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嫉妒与羡慕。
该不会是为了这位老板娘吧?
金镶玉察觉到邱莫言的目光,翻了个白眼暗骂道。
“骚货!”
再说回那贾廷,他此时瞠目欲裂,心已经彻底乱了!
这店小二用的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手上那柄寻常杀猪刀既无寒光凛冽,亦无招式精妙。
只是简简单单的“挥、劈、撩”,三招刀法循环往复!
但此子偏生力大无穷,裹挟着开山裂石般的气势,自己每接一招都感觉体内五脏肺腑会翻涌一次。
在配上他那霸气诡谲的飞刀暗器,出手一次,自己身上便多一个口子,根本看不清任何路数。
交手下来,对方有十数次机会可以杀了自己,但都停了手,那戏谑模样,分明就像猫逗硕鼠!
娘匹系!
贾廷咬着牙,苦着脸询问道。
“店家,你我无冤无仇,何故死死相逼?”
贾廷眼神变得无比慌乱,头上白发已被冷汗浸湿。
“没什么原因,单纯不喜欢太监。”
嬴柳出言嘲讽,手上尖刀挥舞的愈发凶猛。
“这算什么理由!”
贾廷奋力接下嬴柳一刀后,只听“咔嚓”一声,他左臂骨骼寸寸崩裂,整条手臂软塌垂落。
栽了!
贾廷一个撤步退到后方,已无再战之力。
他颤抖着抬起右手,示意停战。
心怀无惧,风骨卓然者自然不怕生死,但残缺之躯的太监,显然不在此类。
“一副委屈模样给谁看?”
“只许你们东厂残害忠良,欺凌百姓,不许别人来压迫你们吗?”
嬴柳仰起头,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抹嘲讽之色。
要不是为了从他口中得出点信息,自己早一刀砍了他的头!
“你!所言极是...少侠可...可否饶在下一命?”
贾廷上气不接下气,宛如风中残烛。
太妙了,他竟然还能喊停。
不过嬴柳本就想留贾廷一命。
“求饶,不是应该下跪吗?”
“跪!我跪!”
贾廷不敢犹豫,双膝砸地,直接跪了下去。
他知道,若是此时自己不跪,前方少年也有无数种方法能让自己跪下。
倒是识相,那么多年岁没白活。
嬴柳将尖刀抵在贾廷脖颈,厉声道。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敢玩猫腻,你这老命我还得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