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2章 绝不能透露!
掌柜那张笑面此时收了笑,但看着还是随和的,只是眼角的凶光不再掩饰,周围人更是没有一个敢抬头去看他一眼。
山高皇帝远,官道上虽然没人敢动手,但既然人进了他们的店,什么时候‘离开’的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马车走的时候骨碌碌转,凌晨的夜里格外明显,但没有人出来多事。
这种事对周围的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官牌客栈住的人多,少有常年行走在外的富商身上带着腰牌、信物等,掌柜看了也知道不好惹挣点钱也就算了。
但这一行人看着就富贵,身上没有任何信物,看着又不是走商的,警惕性也不高……
这都不劫那他们干脆金盆洗手算喽!
掌柜的眼中精光浮现。
从门外又进来一个人,一条刀疤从左眼下贯穿到右脸,胡子拉碴穿着并不光鲜。
“手脚够快的,你也是运气好,前两日我才打听到有一伙从京城来、要去牧州的贵人要经过这里,我还没到这人就让你全拿下了!”
掌柜拨弄着算盘,从柜子后拿出个钱袋子丢给他,头都不抬。
刀疤脸掂了掂钱袋子,感受着重量脸上的笑收回去了一些。
“这……你这算盘还有拨错的时候?多给了我不少吧?”
“想什么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急着出手?有人给了银子,不想让这位‘贵人’进牧州,还不止一位……
你把人打散了,该废的都废了,别留下马脚。
但那位贵人可别动她,你要是动了她,我们都没有活路……
不过也别放这么早,多要点少要点无所谓,只要她年底之前别回京城就行,记住她的样子,这两年只要她往牧州去都拦一把。”
说着,掌柜又从柜台后面拿出一小锭金子,直接拍在柜台上。
刀疤脸眼珠一转,直嘬牙花子。
他这是上贼船了,但他现在就算不收钱也跑不了了,自然是把桌上的金子也收起来。
“放心,今年除夕的鞭炮不响,她绝对上不了岸!”
刀疤脸离开,掌柜独自坐在柜台后算账。
半夜有人提刀进门,身上寒气未散,身上挂着腰牌。
“金掌柜,一间上房、一壶酒、二两素肉……再来五个素包,送到房里。”
“好嘞,客官稍等!”
听到有人点菜,店里伙计立刻从后厨出来,脸上的笑和掌柜简直如出一辙。
……
“你说什么!瑞雪失踪了?!护卫呢!都是干什么吃的!”
“相爷息怒,派去追查的人只能查到车队离开上了官道,到了离牧州还有两天车程的地方,就没有官牌客栈的记录了……”
“废物!继续查!把小姐给我找回来!还有……京城内谁家常年在江上跑船,去找船帮的人找,但别透露姓名……”
“这……京城内只有花船、游船,常年在湖上的船只有那些黑船,正经商人一般绝不会承认有和黑船有联系。
既然是在牧州外丢的人,相爷不如修书一封,牧州是安乐郡主的封地,裴家长房常年跑商、二房也掌管裴家家业。
请他们帮忙,其实是再合适不过的……”
说话之人越说声音越低,此时柳泊言的脸色已经十分黑沉了。
“混账!”
“相爷饶命!”
茶盏被他抓着,一下砸在那人脚边,吓得他的身体跪的更低。
“记住!绝不能让裴家、让陛下知道小姐失踪,若不然我定饶不了你!”
“是!属下一定小心谨慎!”
“……下去吧。”
柳泊言闭上眼,不断的吸气呼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裴家是个香饽饽,满朝文武数丞相官职最高,但柳家背景不够。
这一次,也是柳泊言听说裴家有家学,特意进宫请旨,让他那和裴止算得上年龄相仿的女儿厚着脸皮去牧州。
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若是裴家知道柳瑞雪失踪,先不说别的,单就名声这一条就进不了裴家的门!
偏偏宫里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后,都和裴家、和裴止关系匪浅,他们知道了裴家自然也就知道了。
想到那个能随意出入皇宫各处的稚童,想到他智多近妖、成熟早慧,想到他那虽然稚嫩但已然能压住大多数朝臣的眼界与策论……
最重要的,是陛下和他的亲近、信任!
此时的柳泊言只能把苦咽下去。
他最疼爱的女儿遇险,他不能报官、不能面圣、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找……
“相爷,夫人又哭晕过去了……”
“……那还不去找府医!”
柳泊言倏的睁开眼,抬起步伐沉重的走向后院。
相府乱作一团,偏偏又不敢声张,若是这事儿瞒住,柳瑞雪的名声还能在还能嫁人,若是瞒不住……要么死,要么出家!
到时候整个柳家都要蒙羞!
柳泊言脸色铁青,但他现在要做的,是稳住,稳住所有人!
绝不能被人知道这件事!
……
“牧州近来好太平啊……”
李修德几人坐在城外的一处山坡上,身边都是绿草地。
夏季的夜晚有些闷热,但昨日下过雨,今日还算凉爽。
天边的云火红,头顶的云被风留下痕迹,像一幅幅画、又像一片波澜的海。
裴止接过景明拿来的信,看了一眼就递回去,景明接着回去烧了。
“太平,那是去年治理的好,牧州没有乞丐、鱼获少时大家也去种地,家里孩子也都在念书,没祸事、安居、乐业自然就太平。”
王戎叼了根草,他不教书的时候没什么正形。
若若举着风车,从几人身边路过,跑来跑去的自得其乐。
裴止看着她,死寂的世界中唯一的光亮总是不可忽略。
他曾经是因为她的容貌喜欢她,可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他已经彻底离不开这个可爱的小孩子。
虽然她幼稚、贪吃、爱哭、爱闹、见谁都说喜欢、谁都相信……
但她纯真、善良、率真、勤恳、正直……
裴止身处皇宫两年,他见过了太多肮脏的事儿。
他认识的人死了多少,连他自己都记不住了。
“这烂透了的世界,总算还有点让人留恋的东西……”
“你说什么?”
离他最近的李修德回头,他明明听见了裴止的声音,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裴止摇摇头,起身整理衣服。
远处快步走来一个人,脸上的神情焦急又克制。
裴止看着天边的美景有点不开心,他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却总是有人搅局。
“父亲,这么急着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