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7.商队

“小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池家商队的随从了。”一个精瘦的老者上下打量着晏然，咂咂嘴，似乎在揣摩着什么。

晏然忙不迭地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局促与欣喜。

少年身形清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且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衣角还带着山里草木的细碎痕迹。

头发随意束起，几缕碎发调皮地垂落在光洁的额头，那眉眼，恰似青山间蜿蜒的溪流，清澈而明亮，鼻梁挺直，嘴红齿白。

晏然抬起手，局促地挠了挠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多谢您，我一定把活儿干好！”

不得不说，晏然这完全是本色出演了，他本来就是山民的儿子，自然是没有任何破绽。

“哼，知道就好，这商队可不是你们这穷山沟沟，里面门道多着呢。”

“多做事，少说话，小心惹火烧身。”

“有事向我汇报，万万不可自己解决，不然惹恼了蛄师大人，十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老者连珠炮似的叮嘱，让晏然有些无奈，面上却依旧乖巧应道：“小的记下了，绝不会惹事。”

见晏然如此乖巧的答应下来，老者心道这小子虽然是这青平山村长介绍的，但憨头憨脑的，应该不会惹事。

见晏然的反应差强人意，老者微微颔首，“嗯，记住就好，记住小子，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

随后他又接着说道：“跟我来吧，先带你熟悉下商队的规矩和各处营地。”

晏然亦步亦趋地跟在老者身后

营地内，商队的人往来忙碌，有的在检查货物，有的在擦拭兵器，有的在喂食黑皮肥甲虫，还有的在给鸵鸡梳理毛发......

不远处，还有几个壮硕的大汉正将一箱箱沉重的货物捆绑在黑皮肥甲虫的背上，颇为费力。

“看到那边的营帐了吗？”老者突然开口，手指向营地中央气派的大帐，“那是我们商队蛄师的营帐，没有召唤，你可不可靠近。还有那边。”

他又指向营地边缘一排较小的帐篷，又破又小，“那是普通伙计休息的地方，你就住那儿。”

晏然顺着老者所指方向望去，点头示意明白。

这时，一阵嘈杂的争吵声传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两个伙计正扭打在一起，周围围了一圈人在看热闹，却没人上前劝阻。

“哼，又闹起来了。”老者皱了皱眉，“这些人就是不安分，为了一点小事就动手。你可别学他们，在商队里，团结和服从命令最重要。”

晏然应了一声，心中却在暗自思索：这商队之中，凡人的矛盾也是不少啊。

正想着，老者已大步朝着争吵的人群走去，晏然赶紧跟上。

老者一声厉喝，两个伙计才停了手，都低着头，脸上还带着不甘。

老者训斥了几句，让他们各自散去，这才转身对晏然说：“别把这些琐事放在心上，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明天一早，商队就要出发，今晚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新人不懂规矩，最容易得罪人，老管家可不想在准备启程的时候，引得自己蛄师主人的不满。

老者转身离开，晏然望着他的背影，眼中的局促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邃的思索。

他深知，踏入这商队，不过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且不提晏然想要炼制木道灵蛄需要很多木道灵材，这些材料遍及南疆，需要自己亲自收集。

就算是灵材充足，闭门造车，也很难让晏然对灵蛄的炼制和使用上得到突破。

所以，晏然才选择加入商队，一方面开拓自己的视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游历南疆，收集炼制新蛄的灵材。

夜晚，那狭小破旧的帐篷，躺在硬邦邦的床铺上，望着帐篷顶发呆。

营地的喧嚣渐渐被他抛诸脑后，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少女失望和倔强的眼神。

他不禁又拿出那个香馕，轻轻抚摸着，似乎能感受到少女指尖的温度。

他心中默默叹息，自己何尝不想满足少女的愿望，带她去看看外面广阔的世界。

可这商队之路，危机四伏，他自己都前途未卜，又怎能轻易将一个无辜少女卷入其中。

商队沿途要穿越猛兽横行的山林，躲避神出鬼没的野蛄群，还要应对各怀心思的凡人同伴，高高在上的蛄师，还有心怀不轨的魔道蛄师，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晏然没有伤感多久，把香囊放到自己的口袋里，闭上双眼，盘坐在破旧的床上，开始温养华池。

就这样，温养了大半夜的华池，晏然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营地便热闹起来。

晏然早早起身，简单收拾后，便来到集合点。

商队众人正忙碌地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翼蛇，背袋蛤蟆，鸵鸡被驱赶着站成整齐的队列，背上驮满了沉重的货物。

黑皮肥甲虫如同一辆小型火车一般，缓缓启动，凡人们稍有地位的爬了上去，坐在货物与货物的间隙之间。

而那些普通的凡人，则是在黑皮肥甲虫身下，以自己的脚步，丈量着南疆的大好河山。

晏然站在队伍中，身旁是和他一样徒步跟随商队的凡人，他们大多面色疲惫不堪。

有的人正忙着检查自己简单的行囊，确认干粮和水是否充足；有的人则低声交谈着，话语中满是对前路的担忧和期待。

不远处，几个年轻的伙计正在比试力气，想要在出发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引得周围人阵阵叫好。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朝气，丝毫没有被即将到来的艰辛所吓倒。

商队中的蛄师们则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身着华丽的服饰，眼神倨傲，有的在闭目养神，似乎对周围的喧闹毫不在意；有的则在和下属低声交代着什么，眼神中透露出对此次行程的掌控欲。

池田骑着一头绿色毛发的风狼，在队伍中来回巡视，不时大声呵斥着那些动作稍慢的凡人。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这些低贱的凡人，真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响，商队正式启程。

翼蛇发出低沉的嘶鸣声，缓缓摆动着巨大的身躯向前爬行；背袋蛤蟆一蹦一跳，带动着背上的货物微微晃动；鸵鸡则迈着稳健的步伐，发出“咯咯”的叫声。

黑皮肥甲虫缓缓前行，发出沉闷的“嗡嗡”声，腹部的足肢与地面摩擦，扬起一阵尘土。

队伍逐渐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只留下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

老管家给晏然安排的是一个卸货的体力活。

不过，对于晏然来讲，十分轻松。

因为在冯珂的传承之中，有一只四转草莽蛄，它的效果是木道做力道效果，能够帮助蛄师提升力气。

草莽灵蛄还是一个系列的灵蛄，分别能够提升一草莽之力，十草莽之力，百草莽之力，千草莽之力，以及万草莽之力。

晏然从得到草莽蛄之后，一直在借助自己华池中心的天元宝王莲恢复真元，催动草莽蛄提升力气。

倒是为了伪装出气喘吁吁的样子，有些劳心劳累。

不远处，有几个家奴在阴凉的地方偷懒，围坐在一起

“刀哥，你看，那就是前几天村子里来的新人。看起来，多少应该也能榨取一点油水，再不济，看他那脸蛋也挺白净的.......”一个精瘦的家奴语气兴奋道。

剥削商队新加入的成员，是商队家奴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商队老人最喜欢做的事情。

因为淋过雨，所以，他们更喜欢把别人的伞踩坏。

坐在石头上的刀哥摩挲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双眼微眯，侵略性的目光在晏然清瘦的身体上上下打量。

尤其是......屁股的位置。

“你知道的，钱不钱都无所谓，我只是觉得，我们作为商队的老人，应该和这个干净的孩子，进行一些深入交流。”

刀哥知道，就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少年，身上根本榨不出点油水。

只能寻求点别的。

常年行走商路的朋友们都知道，商队常年游走在南疆各地，路途遥远，路程艰难。

所以，商队之中，很少会有女性。

就算是有，那些也都是商队蛄师大人的禁脔，供他们玩乐。

就算是像刀哥这样的家奴头头，也接触不到女性，心中总是憋着一股邪火。

所以呢，他们总是喜欢和刚加入商队的干净新人，进行一些深入交流，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这种情况，在晏然所在的蓝星大航海时代，非常普遍。

除了近距离交流以外，西州的那些远行船上，还都会携带像山羊这样的动物。

既是肉食储备，同时，又是帮助他们解决一些问题的工具。

后来，这些船员们的糗事被人们发现，他们就解释是恶魔附身在了山羊身上。

是魔鬼，是撒旦，利用山羊的屁股勾引他们犯下这种船员们都会犯的错误。

这也是为什么，西洲的魅魔形象，都是长有山羊角的。

而商队的蛄师，这怎么也不可能，让这些低贱的凡人亵渎他们的食物。

所以，刀哥他们只好做出一些，真男人才应该干的事情。

“好嘞刀哥，我这就替您去试探试探，您等着就行。”

精瘦的家奴皮猴立马来了精神，除了想要在刀哥面前表现，还有刀哥为人豪爽，可以让他们排队。

老大吃饭，小弟喝汤，刀哥就是他们心中的好老大。

“还不快去？”刀哥催促了一声。

皮猴哎了一声，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一步步走向了正在搬运货物的晏然。

“嘿，小兄弟，哪来的？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商队的同伴都抬举我，叫我一声猴哥。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要多多关照。”皮猴脸上挤出一丝自认为颇具亲和力的笑容。

晏然皱皱眉头，他虽然是没有混迹过商队，但是对于人际关系方面还是非常敏感的。

一个群体加入新成员之后，其中的老成员都会对新成员进行试探，以一副亲和力的态度来骗取新成员的信任，然后再用话套取他们的底细。

如果是有背景，那自然就不好招惹了。

可要是一旦没有背景嘛，嘿嘿，那可就得或多或少的吃点儿苦头了。

好一点的，也就是这个新成员的地位在这个团体之中比较低。

坏一点的，就是合伙欺负这个新成员，把他踩在脚底下。

事实上，这个道理不管用，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如果是蛄师的话，情况可能好那么一点点，毕竟他们是自诩比凡人高贵的，自然是需要一些体面。

在野外，是与野兽搏杀，在商队之中，则需要和同伴进行较量。

毕竟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你想要生活的更好，难免就触犯了别人的利益。

又或者说，想要生活的更好，侵犯别人的利益是最便捷的途径。

说实话，晏然要是某些小说的主角早就一拳砸过去了，开什么玩笑，还试探我，你配吗？

但晏然毕竟是刚加入商队的新人，不想招惹事情。

同时，晏然正巧也有些无聊，想要看看这个瘦皮猴就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猴哥？”

晏然故作惊讶，激动的一把握住皮猴的手，然后目光瞥向了远处的刀哥。

“没想到啊，猴哥，你居然这么厉害，我真是走了眼了。”

“我还以为，那边那个蹲着臭着一张脸的傻老粗，才是我们这些家奴的老大。猴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超大声）

刀哥脸色一黑，心中唾骂了一句，这个死猴子竟然说自己是老大，真是找死。

皮猴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假笑。

他顺着晏然的目光看向刀哥，心中暗忖这小子不会是故意这么说，想挑起自己和刀哥的矛盾吧？

但他又觉得晏然初来乍到，应该没这个胆子。

“哈哈，小兄弟可别乱说，那是刀哥，是我们的头儿，我哪能跟他比呢。”皮猴打着哈哈，试图把话题带过去，“不过呢，在这商队里，大家都是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和刀哥。”

“对了，还不知道小兄弟你叫啥，家里是做什么的呀？”皮猴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往晏然身边凑了凑，想要套出更多信息。

晏然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猴哥，我叫晏然，家里就是普普通通的山民，靠种地打猎为生。这次能进商队，还是村长帮忙说的情呢。”

晏然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货物，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皮猴听了，心中一喜，果然是个没背景的小子。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原来是这样啊，晏然兄弟，你这刚来商队，肯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不这样，晚上我和刀哥请你喝酒，给你讲讲商队里的门道，以后你在这儿也能少吃点亏。”

皮猴拍了拍晏然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晏然心里明白，这所谓的喝酒，肯定没那么简单。

但他也不慌，既然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耍耍。

“那可太好了，猴哥，我正愁没人给我指点呢。不过我身上也没什么钱，这酒钱可不能让猴哥和刀哥出，我晚上去想办法弄点好酒来。”晏然一脸感激地说道。

皮猴见晏然上钩，笑得更灿烂了。“哎呀，晏然兄弟太客气了，不就是点酒钱嘛，算啥。不过你既然这么有心，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晚上可别迟到啊，就在营地后面的小树林里。”

皮猴说完，又拍了拍晏然的肩膀，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向刀哥复命。

晏然望着皮猴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心道真是无论在哪里，都少不了这种恶心的鬣狗。

他重新拿起货物，继续干活，心中却在盘算着晚上的事。

“也许，找点乐子也不错，我记得冯柯前辈的传承之中，有关于所有南疆草药的记录。”

说起来呢，晏然还是焉坏焉坏的，有点小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