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归墟裂隙?星眷之劫
北海的夜，浓稠如被墨汁浸泡，厚重的雾霭肆意弥漫，好似要将整个夜幕撑得肿胀不堪。
清冷的月光穿透雾层，细碎地洒落在海面，仿佛碎成一片片银鳞，缓缓沉入幽邃的海水之下。
特里同手中紧握着那截三叉戟残片，在汹涌翻涌的浪尖之上，划出一道道幽蓝的轨迹，宛如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
周衍身着玄色道袍，咸湿的海风好似一双双利爪，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衣衫。
他的右臂鳞片在神秘神光照耀下，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青黑色的咒纹仿若一条条灵动的小蛇，正顺着血管，缓缓朝着心口攀爬。
每一道咒纹都像是拥有生命一般，不断吞吐着丝丝缕缕的黑雾。
那是三日前，在蓬莱仙岛之上，被克苏鲁恐怖触须划伤所留下的伤口，此刻正渗出带着星砂的血珠，血珠滚落，融入汹涌的海水中，瞬间消失不见。
“东方修士，抓紧了！”
特里同的银发在无风的夜里肆意舞动，海神血脉在他的瞳孔深处熊熊燃烧，凝聚成两簇幽蓝的火焰，仿佛能够灼烧世间一切黑暗。
三叉戟残片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轰然刺入海面。
刹那间，周衍脚下的浪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冻结，化作一面晶莹剔透的晶墙。
晶墙上，千万道冰棱如同一把把锋利的长剑，折射出深海裂隙那令人胆寒的诡秘景象。
这是被强大神力劈开的归墟入口，两侧的海水犹如两块巨大的翡翠幕布，缓缓垂落。
墙内原本自在游弋的发光鱼群，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突然集体转向。
百枚星之瞳在黑暗中依次睁开，那瞳孔里流转闪烁的，竟是奥林匹斯山古老而神秘的星图残像，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岁月尘封的传奇。
鬼影迷瞳在周衍的眉间悄然裂开，第三只眼缓缓睁开，瞳孔深处，阴阳鱼飞速旋转，仿佛一个强大的漩涡，绞碎了周围厚重的雾障。
裂隙深处的景象映入他的眼帘，让他的喉间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
无数半透明的触须正如同贪婪的活物，疯狂地拆解着那座古老的青铜宫殿。
宫殿的廊柱上，刻满了亚特兰蒂斯楔形文字，然而在触须的缠绕之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沙化。
每一粒沙尘都散发着克苏鲁特有的紫黑色光斑，仿佛是来自深渊的诅咒。
在更深处，禺疆神骸的碎骨被触须精心串成一个巨大的星盘，十二道暗金色的流光在星盘之上缓缓游走，那是十二元辰的命星轨迹，神秘而又充满着未知的力量。
特里同将自己的神血奋力泼洒在裂隙水面之上，刹那间，周衍敏锐地闻到了一股咸涩中带着铁锈味的血气，弥漫在这片神秘的海域。
十二道金线如同灵动的小蛇，迅速钻入海底。
紧接着，水晶阶梯在血光之中层层绽开，每一级台阶上都浮现出栩栩如生的古希腊浮雕。
浮雕上，波塞冬与禺疆的海战惊心动魄，双方的神力碰撞，仿佛要将天地撕裂；
亚特兰蒂斯沉没时的天火，如同一颗颗流星，划破夜空，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火海；
还有...周衍的瞳孔骤然收缩，在某幅浮雕之上，一名手持游奕令的东方修士，正将湿婆之眼缓缓嵌入青铜巨门，那一幕，仿佛预示着一场巨大的危机即将降临。
“小心！”
周衍的鬼爪本能地朝着特里同的后颈扫去。
只见珊瑚战甲上，一缕半透明的触须刚刚沾上神血，便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腐蚀之战。
特里同猛然转身，三叉戟残片之上瞬间腾起蓝色的火焰，将那汽化的触须烧出一股焦臭的硫磺味。
“这些触须会吞噬神力记忆...父亲当年与克苏鲁一战的场景，正在被它们篡改归墟的时空锚点。”
他一边说着，肩甲上的珊瑚突然剥落，露出底下被咒纹侵蚀的神躯。
伤口处翻涌而出的，不再是纯净的神血，而是混着星砂的黑浆，仿佛是被黑暗力量污染的恶果。
千丈深处的水压，突然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地砸向周衍。
他的耳鼓剧痛无比，仿佛要被这强大的压力冲破。
就在这时，湿婆的梵音突然从识海深处炸开，那本该熟悉的《黄庭经》道纹，此刻竟在识海里投下克苏鲁的阴影。
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妖核之上，缠绕着十二道璀璨的星芒，每一道星芒的末端，都悬着一枚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湿婆之眼。
周衍猛地咬破舌尖，剧痛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沉.
前方的水晶阶梯正在迅速融化，无数人脸从融化的水幕中缓缓浮起。
眼窝里翻涌的黑浆正逐渐凝成“克苏鲁”的亵渎符号，仿佛在向世间宣告着黑暗的降临。
“是泰山封禅的献祭亡魂！”
周衍一眼便认出了那些穿着明代祭服的面容，三百年前，他曾在古老的史书里见过这些被帝王献祭给海神的冤魂。
特里同的神血图腾亮起时，他清晰地看见海神虚影脚下踩着的，正是亚特兰蒂斯的断壁残垣。
“以波塞冬之名，冻结时空之流！”
特里同怒吼道，潮汐图腾在海底展开的刹那，周衍手背的克苏鲁咒纹突然与图腾产生强烈共鸣。
那些本该被净化的亡魂，竟在接触神血时爆发出更加刺耳的尖啸，它们的皮肤下，正迅速长出星之眷族特有的触须，仿佛被黑暗力量彻底唤醒。
星之眷族破水而出的瞬间，整个归墟裂隙仿佛被塞进了无数活物，变得异常喧嚣。
那些半人半章的怪物从漩涡中心缓缓爬出，人类的胸腔上嵌着旋转的星云。
每一条触须末端的手掌都睁开着湿婆之眼，瞳孔里倒映着周衍正在鳞片化的右臂。
为首的眷族开口时，三种语言同时在周衍识海炸响：
中文、古希腊语、还有他从未听过的，像是海底火山喷发般的气泡语，仿佛来自深渊的呢喃。
“盗火者...窃取禺疆权柄的蝼蚁...”
湿婆之眼盯上他胸口的禺疆印记时，周衍突然感觉整条右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抽离了身体。
那些本该被他掌控的海水，此刻正化作黑色的锁链，缠向他的脚踝，试图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特里同的神血吊坠砸在他胸口的瞬间，《黄庭经》的金色道纹与雅典娜神血轰然共鸣。
他仿佛看见自己的识海里，代表希腊神权的十二星宫与东方八卦图正在互相吞噬，却在中央处形成了一座光的堡垒。
正是这座堡垒，将试图入侵的湿婆梵音挡在识海之外，守护着他最后的清明。
“用你的妖力引动归墟暗流！”
特里同的战吼混着血沫喷出，他的珊瑚战甲已崩裂大半，露出的神躯上爬满了克苏鲁咒纹。
却仍在顽强地挥舞着三叉戟残片，将星之眷族的触须钉死在海底岩墙上。
周衍突然福至心灵，咬破舌尖，在掌心画出血色八卦。
禺疆印记的蓝光与克苏鲁咒纹的紫光在掌心相撞，归墟海水顿时沸腾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海浪，而是带着时空碎片的混沌之流。
那些被卷入漩涡的星之眷族，躯体正在时间加速中迅速老化。
又在空间错位中分裂成无数碎片，仿佛被时空的力量无情碾碎。
然而，胜利的喜悦只如昙花一现，仅仅持续了三息。
当湿婆虚影在血肉祭坛上缓缓凝结时，周衍听见了自己妖核裂开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道毁灭红光扫过珊瑚礁的瞬间，整座海底山脉竟像黄油般迅速融化，露出底下翻涌的星界熔岩。
特里同拽着他跃入岩缝的刹那，他清晰地看见海神肩甲被红光扫过的地方，神血正化作金色沙砾簌簌掉落。
那是神格在崩解的征兆，仿佛在宣告着一场不可避免的灾难。
“十息！只要十息！”
特里同的声音里带着决绝，三叉戟残片突然没入自己心口的瞬间，周衍瞳孔骤缩。
希腊海神的神血不再是纯净的金色，而是带着星界污染的紫黑色。
原来，从踏入归墟开始，特里同就在用自己的神格压制克苏鲁的侵蚀，他一直在默默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守护着这片神秘的海域。
波塞冬的虚影在归墟深处缓缓升起时，周衍终于明白为何亚特兰蒂斯的传说里，海神总是背对着奥林匹斯山。
虚影眼中倒映的，竟是被克苏鲁触须缠绕的宙斯神座，那一幕，仿佛揭示了一段被隐藏的黑暗历史。
“父亲，您当年选择与禺疆结盟，就是为了在归墟种下这道时空锚点吧？”
特里同的笑混着血沫，波塞冬虚影沉默着挥出巨戟，归墟海水突然逆向奔腾，在漩涡中心拼出亚特兰蒂斯的完整城邦。
周衍看见城邦中央的神殿里，十二座神像正在依次崩塌，每座神像胸口都嵌着枚湿婆之眼。
直到最后一座神像倒下，他才惊觉那神像的面容，竟与自己妖魔化后的形态有七分相似，这一发现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湿婆虚影的崩解声中，深渊的怒吼从海底最深处传来。
周衍后背的克苏鲁咒纹突然全部亮起，他看见自己的右臂正在鳞片下裂开金色纹路，那是亚特兰蒂斯的符文，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古老的秘密。
特里同指向东方的手掌在颤抖。
海底熔岩映出的画面里，无数湿婆之眼正顺着归墟裂隙爬向九州海域。
而所有视线的终点，都是他胸口正在发烫的游奕令，仿佛那是这场灾难的核心。
珊瑚礁塌陷的瞬间，周衍终于看清了青铜巨门上的雕刻。
那不是普通的浮雕，而是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画面：
有的画面里他戴着湿婆之眼坐在神座上，有的画面里特里同的神血正在浇灌巨门。
而在最中央的画面里，巨门轰然开启，涌出的不是怪物。
而是...他自己的妖核，正化作种子坠入星界深渊，那一幕，仿佛预示着一场可怕的终焉。
“载体...是同时拥有东方妖血与希腊神血的容器...”
特里同的声音被海水无情吞噬，周衍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识海。
当他在海面醒来时，掌心躺着半枚破碎的神血吊坠，吊坠内侧刻着行古希腊文
——那是波塞冬留下的最后神谕：
“终焉之种需要双神之血浇灌，而毁灭之眼早已盯上了盗火者的灵魂。”
海浪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脸颊，远处的北海正在逐渐结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走向寒冬。
周衍望向东方，九州海域的方向，十二道星芒正从海底缓缓升起，每道星芒顶端，都悬着枚缓缓睁开的湿婆之眼。
而他的右臂，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在沙滩上画出亚特兰蒂斯的符文，那些符文连起来，正是巨门上那个熟悉的图案
——他妖魔化后的面容，眉心处嵌着枚正在跳动的“终焉之种”，仿佛在等待着一场未知的命运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