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潭诡影

第一章寒潭诡影

青石板上凝着晨露，林玄赤着脚踩过村口老槐树下的棋盘。七十二道龟裂的纹路里积着昨夜的雨水，倒映出少年枯瘦的身影。

“玄儿！祠堂翻修要摊钱，把你爹留下的玉佩拿来。“村长林福贵蹲在石碾上抽旱烟，火星子溅在少年洗得发白的粗麻衣襟上。他腰间那串鳄鱼皮算盘叮当作响，十八颗枣核珠子被磨得油光发亮。

林玄攥紧挂在脖颈上的墨玉，指腹摩挲着凹凸不平的纹路。这是父亲失踪前夜塞给他的，玉面阴刻着九道回旋的暗纹，像极了寒潭底的漩涡。昨夜他分明看见，月光映在玉佩上时，那些纹路会泛出青鳞般的光泽。

“当家的，祠堂那事......“寡妇王氏挎着竹篮欲言又止，篮里新腌的酸笋还带着晨雾。她灰白的鬓角沾着草屑，这是今早去后山采药时沾的——自从三年前丈夫进山打猎失踪，她总爱往深山里钻。

林福贵吧嗒着嘴，旱烟杆在石碾上敲出火星：“族老们说了，林家嫡系血脉只剩玄儿这根独苗，该为宗祠出力。“

远处传来牧童的铜铃声，惊起寒潭边的一群白鹭。林玄望着潭面破碎的倒影，突然想起七岁那年，父亲就是在这里握着他的手，在青石板上画出那幅《九龙镇海图》。当时月光也是这样斜斜地切过水面，父亲腰间的玉坠和此刻他颈间的墨玉，同时泛起过同样的青光。

“我去潭边看看。“少年转身时粗布短衫被风鼓起，露出胸口暗红色的胎记——那是道形似北斗七星的疤痕，据说是他出生时被雷劈出来的。

村头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惊动了潭底沉睡的东西。

墨玉坠入寒潭的刹那，九道水柱冲天而起。

林玄肺里呛满冰凉的潭水，眼前却浮现金色篆文。那些字符像活过来的蝌蚪，在他识海中游弋成《太虚龙碑诀》的修炼总纲。气海深处传来龙吟，沉寂的经脉突然灌入滚烫液体，他挣扎着浮出水面时，右手掌心已烙下五爪龙纹。

“妖物！“祠堂方向传来破锣般的嘶吼。守了林家五十年的哑仆老周头突然暴起，手中柴刀劈开祠堂雕花门，惊飞梁上筑巢的玄鸟。他浑浊的眼珠此刻泛着血光，枯瘦手指正指向寒潭方向。

林玄踉跄着后退，掌心血痕竟与潭底纹路共鸣。他这才看清那些游动的金篆：九转轮回境、逆命吞天诀、还有被朱砂圈住的“龙渊秘境“。记忆碎片突然翻涌，父亲失踪那夜，月光也是这般将潭水染成青铜色。

“别碰那孽种！“村长林福贵甩出鳄鱼皮算盘，十八颗枣核珠凌空爆开。林玄下意识抬手格挡，腕间龙纹突然绞碎飞来的珠子。碎木屑中渗出黑雾，凝聚成三张腐烂的人脸。

老周头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柴刀在掌心割出血痕。那些血珠悬浮半空，凝成血色符咒：“丙申年庚子月，应劫之人现——“

寒潭突然沸腾，林玄被气浪掀飞撞上槐树。他咳着血沫看见自己胸口胎记正在发光，北斗七星状的疤痕裂开缝隙，露出里面流转的金色血液。祠堂飞檐上的嘲风兽雕突然睁开石质双眼，两道血芒直射而下。

“原来如此。“少年抹去嘴角血迹，掌心龙纹已蔓延至肘部。那些曾以为的巧合突然有了答案：每年祭祀时父亲总会消失半日，村口槐树年轮里嵌着的鳞片状纹路，还有老周头每逢月圆夜对着寒潭喃喃自语......

潭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整座寒潭开始下沉。林玄跃入水中，看见潭底祭坛上插着半截青铜古戟。戟身缠绕的玄铁链已锈蚀大半，却仍能看出当年拴着某种庞然大物。

当他握住戟柄的瞬间，头顶传来空间撕裂的波动。

血月当空，寒潭干涸。

林玄破水而出时，九条青铜锁链正从自己四肢贯入。村长林福贵的脸皮在月光下剥落，露出布满鳞片的真容。老周头手中的柴刀寸寸化为白骨，眼眶里钻出两条蜈蚣状的触须。

“恭迎龙主归位。“三人异口同声，声音却像是从深渊传来。他们背后浮现出遮天蔽日的阴影，祠堂方向升起三十六道血色符幡，每道符幡上都钉着一枚刻满符文的指甲。

林玄咳出带着金光的血沫，掌心龙纹已蔓延到肩胛。青铜古戟自动飞旋，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当第一道血幡被戟尖刺穿时，他听见虚空传来父亲的叹息：“玄儿，用我的血，重启九狱镇龙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