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剑起云中
北寒国，云中城
李家演武堂
“砰！”
一道身影倒飞而出，李裴撞碎三根练功桩才堪堪停下。他勉强支起上半身，喉头突然剧烈起伏，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轰然倒地，面如死灰。
“练气九层欺负练气七层还下如此毒手——李乾你还要脸不要！“
清冷嗓音破空而来，霜色剑穗扫过看台栏杆。李若水足尖在檀木柱上轻点，月白裙裾翻飞间已在场中站定。她手中长剑闪过幽光，比武场温度骤降，青砖表面瞬间凝结出细密冰晶。
李乾甩了甩焦黑的手掌，火星从指缝簌簌飘落：“若水妹妹倒是眼尖，那你可曾看见李裴袖中藏着的透骨钉？我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是他惹得起的。”他靴底碾过青砖，半截扭曲的暗器在冰面上闪着阴蓝光泽。
“啧啧啧，这透骨钉专破气海，若是来上一下，怕是比死了还难受。”
“平日里本本分分，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没想到如此恶毒。”
围观人群响起细碎私语。李若水瞳孔微缩，注意到李裴破损的暗器袋前散落的几枚长钉状暗器。
“即便如此...“她并指抹过长剑，冰晶顺着青砖裂缝急速生长，“碎海式该攻气海而非心脉，李乾堂哥这赤炎手，怕不是新添了夺心诀的路数？没胆量和我打，就瞄上我小弟了。”
“哼，先不说这比斗是他所提起，你我同为练气九层，难道是觉得我怕了你吗？”
李乾脸色骤变，掌心烈焰暴涨三寸。霜雪与流火在场中拉出明暗交界，冰晶爆裂声与火焰噼啪声此起彼伏。裁判席上突然传来玉磬清鸣，七道水幕从天而降，将纠缠的灵气强行隔开。
“够了！你二人若想比斗，不如就在半年后的族内大上一决胜负。“李家三长老飞身而来，玄色袍袖无风自动，“李裴现在昏迷不醒，李若水即刻带李裴去药庐，炎毒入心脉超过半刻钟，神仙也难救！“
霜气在药庐内凝结成细密的水珠，李若水将李裴腰间玉佩贴在他心口。寒玉触肌生凉，少年青紫的唇色终于褪去些许。
“阿姐。“李裴手指忽然抽搐着抓住她袖角，“暗器袋，暗器袋有人换过，是李乾他挑衅我，我才。”
李若水瞳孔骤缩。她掀开李裴染血的衣襟，暗金色织锦袋果然泛着不正常的靛蓝——这是五毒门特有的“千机染“，遇水三日不退，也只有五毒门弟子才会随身携带透骨钉这类恶物。而昨日暴雨，李裴分明穿着这件劲装练过剑。
“五毒门，虽然这李乾与我不对付，暗害我弟弟，也不至于与五毒门有勾结。”随即意识到后，喃喃自语道。
紫金丹炉突然爆出脆响，药庐长老的声音混着药香传来：“小子，凝神！“
七根寒针分别在劳宫、神门、大陵、曲池等穴位安插，随着灵气丝丝入体，李裴咳出几口暗血，他的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含下这枚祛火丸，之后静心休养几日便无碍了。到登记处缴交灵石，无事便自行离去吧。”
“多谢长老救命之恩。”李裴在李若水的搀扶下坐起身，双手接过瓷瓶，将药丸含入口中。药香四溢，一股清凉之意直冲灵台，他顿觉神智为之一清。
“长老，此次李裴遭人暗算，险些丧命。普通的赤炎手不应当有如此威力，敢问这炎毒是否也与李乾的赤炎手有关？”李若水语气恭敬，却难掩眼中的冷意。
药庐长老抚了抚长须，沉声道：“这炎毒，确实与赤炎手的路数相似。然而，赤炎手本是我李家正宗武学，只是李乾的招式中，似乎融入了其他功法，这才使得炎毒更为凶猛。你们需得小心，此等改良之法，恐非正道。”
李裴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李乾与五毒门有勾结，这次大比，他定是用了五毒门的手段来增强赤炎手的威力。阿姐，我要报仇！”
“报仇之事，需从长计议。”李若水按住李裴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提升修为。只有自身强大，才能应对未来的挑战。”
药庐长老点头赞同：“若水说得对。李裴，你此次虽然受伤不轻，但也因祸得福，经脉受灵气冲刷，日后修炼或许会更快一些。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李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与恨意。他明白，现在的自己还太弱小，想要报仇，必须变得更加强大。
“多谢长老和若水姐姐。”他低声说道，“我会努力修炼，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是夜，李裴躺在床榻上认真回想近日发生的事。
李裴姐弟平日与李乾没什么交集，唯有一事。大致是半月前，李裴与李若水偶然在云中城鬼市淘得了一块可以镇静心神的冰晶玉佩，当时竞价的就有李乾。
“老板，这玉佩多少钱啊。”瞧着老叟摊位上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唯有一块玉佩引起二人注意。
“四十下等灵石。”老叟抬望眼，嘶哑的声音从喉咙吐出。
“成交，前辈，这里是四十块灵石，您数数。”李若水掏出荷包，从中倒出四十块下品灵石。
老叟数也不数，枯枝般的手掌在灵石堆上一抹，那些晶石便如冰雪消融般渗入他掌心青斑。李若水心头一跳，这手袖里乾坤的功夫，怕是筑基期的前辈才能施展。
“且慢！”斜刺里突然横来一只赤金护腕，“这玉佩我出五十灵石。”李乾锦衣玉冠，腰间缀着枚玄铁令牌，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炎字，这是李家二长老弟子的标志。
“混蛋，先来后到懂不懂。”李裴气瞪着眼，狠狠盯着来人。
李若水按住弟弟欲拔剑的手，青丝在阴风里飘成一道墨痕：“六十。”
“七十！”李乾嘴角抽搐，他前日刚在赌坊输了百块灵石，此刻袖中乾坤袋已隐隐见底。
“八十。”李若水指尖在青玉镯上轻叩，镯上云纹忽然流转如活物。鬼市幽蓝的磷火照在她眉间朱砂上，竟似沁出血色。
摊前老叟突然怪笑起来，喉咙里仿佛卡着口痰：“小女娃好眼力，这冰魄玉产自极北灵冰谷，佩之可镇心魔。“他浑浊的眼珠转向李乾，“这位少爷，可要加价？”
李乾脸色青白交加，最终甩袖离去，玄铁令牌在拐角处撞出火星。李若水将玉佩系在李裴腰间时，谁也没注意老叟摊位的阴影里，有道碧绿小蛇正吞吐信子。
二人回到家中，就在李裴摩挲着玉佩的时候，忽然发现冰晶深处浮着道金线。他试着催动灵力，金线竟如游龙般扭动，在眼前展开篇经文——“玄冰诀“三字如刀劈斧凿。
“阿姐快来！”他刚喊出声，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李若水剑穗上的银铃无风自动，在月下炸开七朵冰花。
当时应当是李乾前来索要这玉佩，被阿姐赶走，也是因此，李裴也连带着被记恨上了。
而透骨钉，李裴在比斗的前两天将练功服送去洗衣房清洗，应当是那个时候。
躺在床上，李裴不禁恶狠狠地咬了咬牙，“待我修为提升，掌握好这篇玄冰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又是不禁思念起了父亲，五个月前父亲前去北灵冰谷至今下落不明，若是父亲还在族中。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数日后，李裴身体恢复如初，他与李若水一同前往演武场修炼。两人并肩而立，剑光闪烁间，一招一式都显得那么默契。
“若水姐姐，你看我这招‘玄冰破’如何？”李裴收剑而立，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李若水轻轻鼓掌：“很好，你的剑法进步很快。不过你的修为太差，想要打败李乾，至少要将修为提到八层，你还需要在灵气运用和身法上多下功夫，假以时日，说不定比我都要厉害。”
“嘿嘿，还差的远呢。”
李裴乐呵着摸了摸鼻尖，心中对李若水充满了感激。他知道，自己能够这么快恢复并进步神速，都离不开李若水的悉心指导和陪伴。
忽然，李裴仿佛见到了鬼一样，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用力恰了一下自己的脸。嗯，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