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一样的修士
距离朱雀涅槃归位已经数月，朱雀七宿却一直没有反应。
直至今日，终于星动。
大衍天机罗盘，朱雀小天地内，张宿微闪的星光，似乎盖住了下方的无尽火海。
在白洪惊愕的注视下，沈砚周身燃起赤色流火，身上镀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晕。一只硕大的朱雀虚影，在背后隐约。
“张宿者，朱雀翼根之所系，关节要冲。”
沈砚空弦引弓。
白洪顿感一阵灼热的气流铺满。
那些火焰并不灼人，反而有温暖的触感。
沈砚昂起头，望着那只翱翔的大鹤。
“唳——”
鹤母感受到危险，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奋力地扇动翅膀，企图躲得更高一些。
它并不知道，沈砚的目标不是它。
如果是它，没必要用这一招，用也不会是空弦。
“惊弦一响破云霄，万籁无声鹤影遥。”
沈砚松弦。
“朱雀七宿——张宿·鸟惊弓。”
朱雀虚影突然振翅，无数火羽如流星般划过夜空。每一片火羽都精准地击碎一缕迷魂音波，整个小镇上空的邪气被涤荡一空。
小镇上原本痛苦挣扎的人们渐渐平静下来。
虽然还在沉睡，但心头都涌起一股莫名暖意，仿佛做着漫长而温暖的梦。
客栈大堂里，莱阳王和护卫们大口喘息，额头冷汗涔涔。
民宅里的夫妻似感觉地上着凉，两个人互相搂抱取暖。
街角的乞丐蜷缩在草席上，枯瘦的手指仍在颤抖，但眼中的血丝已渐渐褪去。翻了个身，打起了呼噜。
母亲怀中的孩童抽泣了几声，拱了拱温暖的胸怀，又沉沉睡了过去。
丁引和柳飞烟也没有醒来。
他们体内有灵力护持，受到的伤害最浅。但鹤母的迷音非同小可，没那么容易醒转。
相对于安详平静的众人，白洪的反应可就激烈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白洪目瞪口呆。
作为隐剑峰弟子，他太清楚这迷音的厉害了。
鹤母还在隐剑峰的时候，鸟喙都是被法绳捆绑着的。每次鹤母进食的时候，都要由玉宵子亲自负责。
在隐剑峰弟子的认知当中，鹤母的迷音无法破除。
可现在，竟然被破了。
震惊的不光是白洪。
还有鹤母。
凄厉的哀鸣声响彻夜空，那双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沈砚，眼中满是愤怒和惊愕！
它引以为傲的迷音如同薄雪遇烈日，瞬间被消融殆尽。
在鹤母的认知中，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当年它是中了陷阱，才被隐剑峰的开山祖师所擒。之后的两百年里，受隐剑峰的禁制所限。它的这门神通，从来没有被真正破解过。
而今天，被破了。
更让它难以理解的是，眼前这人竟如此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手拨弄弓弦，便让它的神通化作虚无。
鹤母飞走了。
最后深深看了沈砚一眼，那目光中混杂着震惊、仇视与……一丝难以察觉的畏惧。
此人不可力敌。
鹤母远遁，朱雀消散，
白洪依然呆愣着。
“还给你。”
沈砚把弓还给白洪。
白洪接过来，低头看向自己的弓。发现弓身上那些金色纹路仍未消散，隐隐有鸟雀的羽翼闪灭。拿在手中，更感觉到一丝炙热，与澎湃的生机。
“灵器！！”
白洪哆嗦了一下，紧紧的把弓搂住。
隐剑峰号称是仙门，但自家人知自家的事。
借着山门结界的庇护，弟子们可以修习外面修习不了的法门。但距离传说中的长生道，还差得相当远。哪怕是师尊玉宵子，也只是百多年的寿元。
至于灵器，那就更少了。门中也只有几位长辈才有资格用，他们这种弟子根本连摸都难摸到。
“是真没见过好东西。”
沈砚看着白洪如获至宝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摇头。
弓里存了一些余烬，再使用时能引导灵力。就像是拿石头蘸酱油。有味道固然有味道，但不能当饭吃。距离真正的灵器，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真要说起来，莱阳王的那只冠冕，都比这东西有价值。
沈砚没再理会白洪，望向鹤母远去的方向，眼中生出几分忧虑。
其实在刚才，是想把鹤母引下来，然后决一胜负的。
可那只鹤太狡猾了。
它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而是察觉到沈砚的力量远超预期，这才果断退走。下次再见，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沈砚想了想，拿起一个碗，倒上一碗酒。
“他要做什么？喝酒？”
在白洪困惑的注视下，指尖轻点酒坛，坛中清酒顿时泛起琥珀色的流光，冥冥中一声龙吟，似有小小的龙影在坛口跃动，随后遁入其中消失不见。
沈砚递给了白洪。
白洪白洪瞳孔豁然放大，差点把碗给弄扣。
灵酿！
这是灵酿啊。
“迷音伤及本源，喝了对你有好处。”
沈砚说。
白洪一饮而尽。
当然有好处，这可是灵酿。
隐剑峰也有灵酿，百年能攒出半碗。若是门中弟子表现优异，时不时奖励一滴。
论碗喝，想都不敢想。
饮下之后，白洪只觉腹中暖意，一股灵气传导四肢百骸。
白洪激动地整个人都在颤抖。
对于普通人，能够医病延寿。可对于他这样的修行者，足以让修为上一个台阶。
就在白洪激动地想要拜谢时，沈砚又找到一个酒坛，再次以青龙——氐宿·江湖醉，点化出一坛灵酿。
“给其他人也服下。”沈砚交代白洪。
“其他人……”白洪看着那坛酒，眼睛一个劲发直。
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随便送。
“您，您……”白洪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砚，“您真是修士？”
“自然是修士。”沈砚给与肯定。
白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的人如果是修士，那我们该算是什么？
“去啊。”沈砚催促。
“哦。”白洪连忙抱起酒坛，踉跄着去喂昏迷的同伴，还有客栈里的其他人。当他喂完客栈里最后一人时，发现坛中酒水还有很多，依旧盈盈满溢。
“前辈。”白洪换了称呼，“还，还剩下很多……”...
“剩不下，”沈砚头也不抬地抿了口茶，“小镇里的人还有很多。”
“啊？”
“被迷音伤到的人不止客栈这些。”沈砚道，“镇上的人，都要喝。”
白洪手一抖，差点摔了酒坛：“所、所有人？”
“不然呢？”沈砚终于抬眼看他，目光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天气，“鹤母的迷音伤魂，若不化解，会变成痴人。”
白洪张了张嘴。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但这也太奢侈了。
想救那些人，吃药汤也是行的，只不过多花些时间。
白洪终归没敢把话说出来，最终认命地抱着酒坛往外走。
这个修士，和我们不一样。
太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