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京2
宋文博最先控制住了他胯下的马匹。有经验的车夫也在勒紧缰绳后控制住了马车。唯独宋春明乘坐的那辆马车，任由车夫如何勒马，受惊的马匹仍就不停地扬起马蹄。
宋春明怕极了，紧紧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车厢不停地摇晃，她的手臂已经磕出淤青。
直到车夫被摔下马车，宋文博看到马车失去控制，于是他赶紧跳上马车抓住缰绳，极力去控制失控的马匹。缰绳已深深地嵌在他的虎口里，宋文博的手甚至已经被勒得渗出血滴，但他仍然忍着疼痛，吃力的拽着缰绳。
几息之后，马车终于平稳了下来，宋春明母女俩相互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母亲，您没事吧？”宋文博意欲上前搀扶。
“我没事。”陈昭雪捏着帕子擦了擦鬓角渗出的汗珠，顺便挡掉了宋博文伸过来的手。“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赶紧回到马车上，我已经让人去前面查看了。”宋世坚也十分的疑惑，自己一介文官，平日顶多和政见不合的同僚打打嘴仗。而且自己也未做伤天害理之事，怎会有仇家追杀至此？
“还请母亲快些回到马车上吧，车里比较安全一些。”宋文博撩开车厢的轿帘。
陈昭雪在宋春明的搀扶下回到车厢之中。在上车的过程中，宋春明看到宋文博的虎口裂开了，血珠正在慢慢凝固，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痕。
“你受伤了？”宋春明指着宋文博的虎口处。
“嗯？”宋文博疑惑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虎口的薄茧上赫然一条血痕。“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应该是缰绳勒的。”
“疼吗？”
“这点小伤，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疼。”宋文博把车厢的轿帘拉了拉，示意宋春明快点上车。
“拿这帕子擦擦吧。”宋春明递上自己的手帕。
“擦什么擦，这是被你看见了，要不然我压根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快上车吧，我真没事。”宋文博一把抓住自己妹子的手臂，把她拎上马车。
官道虽宽，但这段路的两侧的树木过于茂密，树枝已经延伸到官道边沿了。茂密的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分不清是树叶之间的摩擦声音，还是有人蹭过树叶才发出的声响。
宋春明用手指勾开轿帘的一角，偷偷向外窥探。宋春明仿佛隐约看到了树叶阴影之中藏着的一张张人脸，吓得她赶紧缩回了手指。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宋世坚见家仆迟迟没有回来，怕是凶多吉少。于是他拉开轿帘，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下宋世坚，不知何时何事得罪何人，如有冒犯在下先行赔罪，如有什么诉求请直接讲明，请勿伤我家人。”宋世坚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所以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
周围还是一片沉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宋世坚感觉仿佛过了好几个时辰。如果真的是仇家要取他性命，那么站在这里无疑就成了一个活靶子。
一声短哨过后，一个黑色的布袋被人从树木之中踢了出来。一阵沙沙的树叶摩擦声音之后，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几个家仆上去解开布袋，里面正是之前被宋世坚派去查看情况之人，好在他只是被打晕了而已，贼人并未要他性命。
一直坐在宋文韬车里的刘牧走下车来，宋世坚看到他之后，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城山，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刘牧，字城山。
“应该是找错了人。”
“我也这么想的，要是求财怎会直接走掉？”
“几年未出，现在的世道乱成这样了？”
“应该不至于，回京后我再仔细研究此事。”
休整过后，马车继续赶路，刘牧给宋文韬布置好功课之后，便坐进了宋世坚的马车里。
“成山，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
刘牧眼神微滞，他也想不明白。
“那就很蹊跷了，既安排你进京，又在半路截杀你？贵人为何要这样做？”刘牧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也许跟他祖父一样吧，是个反复无常的人。”宋世坚一声冷笑。
“暂且先看看再说，许是一场误会呢。”
“成山，按说这些年过去了，早已无法翻案了，你们为何还如此执着？”
“是啊，这回把你也拉下水了，如若不成那我可就真的是害了你了。”
两人短暂地交谈之后就陷入了沉静，一个看向左侧的窗外，一个凝视着前方的马匹，各怀心事。
没有心事的宋春明依偎在母亲怀里睡着了，陈昭雪看着女儿的脸庞陷入了沉思。离京多年，不知道大哥如今过得如何。京中不如地方随意，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
日夜兼程，半月之后，宋世坚一家终于来到了京都。之前的宅院早已打扫好了，等待着主人入住。都说京都大，居不易，京都的宋府比密州的宋府小了一大圈，不过宋世坚还是给宋文韬单独划出了一个书房和一间学堂。书房的面积甚至比宋春明的房间还要大，令宋春明羡慕不已。
书房里只在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书桌，墙上未挂任何的装饰。书桌上虽摆了笔墨纸砚，却没有装饰的花瓶，唯独桌角摆了一盏小碟，燃着熏香。
几排书架摆满了书籍，博古通今的典籍应有尽有。甚至不仅仅是科举应试所用的书籍，那塞在书架最下一层的医书便是证据。若仔细翻看，甚至能找到藏在角落里的话本。也不知道宋文韬是每一本都翻看过了，还是仅仅作为收藏之用。
宋文韬忙着埋头苦读，宋文博则忙着结交新的狐朋狗友。听说发小柳毅也在京城，宋文博赶紧联系了他，让他帮自己搭桥认识一些新的朋友。
与柳府一墙之隔的周府，周令辉坐在书桌前，指腹摩挲着半块玉璜，这是父亲之前交给他的。随从追风又递上了另一半玉璜，周令辉把他们拼在一起，并仔细地看了又看。
这一次，图案纹饰似乎可以连在一起，比之前那块假的强多了。但是周令辉也不敢完全肯定这两块就是完整的一块，毕竟那人太狡猾。而且涉及到父亲安危的问题，周令辉也不敢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