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双生之镜

寒夜悬浮在无边的纯白里。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细碎的冰晶在虚空中缓慢旋转。他试图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呈现半透明状，胸口处有个漆黑的空洞正在缓慢愈合。

“这里是你的意识海。“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寒夜转身，看到十步之外站着个与自己容貌完全相同的白衣人。不同的是那人背后舒展着四片光翼——三片雪白，一片漆黑如深渊。

“你是谁？“寒夜本能地摆出青霜门起手式，却发现自己无法调动凌霜之气。

白衣人轻笑，漆黑羽翼突然延展到三丈长度：“我是你拒绝承认的那部分。“他指尖轻点，周围浮现出无数冰晶碎片，“看看井研从未告诉你的真相。“

某块冰晶自动飘到寒夜面前。刺目白光过后，他看见暴风雪中的玄冰山脉。年轻二十岁的井研手持染血长剑，脚下躺着十二具穿金纹白袍的尸体。老道士突然转身，剑尖指向雪堆——那里有个正在啼哭的婴儿，眉心闪烁着蓝黑交织的羽毛状光纹。

“凌霜血脉最后的继承人...“井研的声音跨越时空传来，“圣殿与魔族都在找你。“

寒夜踉跄后退，更多记忆冰晶蜂拥而至。他看见自己被井研喂下黑色药汤，看见每月满月时老人偷偷在房外布置封魔阵，最可怕的是某块冰晶里——幼年的自己背后赫然展开过四片漆黑羽翼。

“不，这不可能！“寒夜挥拳打碎冰晶。白衣天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为什么抗拒？完整的我们足以毁灭圣殿，为父母报仇。“

“父母？“

“看最后一块。“天使指向悬浮在最高处的血色冰晶。寒夜刚触及它，整个世界突然剧烈震动。天使的身影开始模糊：“有人在现实世界强烈呼唤你...记住，下次见面时...“

纯白空间碎裂成万千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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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这是寒夜恢复知觉后的第一感受。有人正用灼热的刀刃在他心口雕刻什么，每划一刀都有冰蓝色血珠渗出。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身体被七条银链固定在石台上。

“别动！“洛琳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心脉重塑到最后阶段了。“

寒夜勉强转动眼球。红发少女跪坐在石台边，原本遮住左眼的眼罩已摘下，露出镶嵌着火焰宝石的眼眶。那宝石正射出细如发丝的金线，在他胸口编织复杂的立体符文。

更惊人的是洛琳背后的虚影——两片由纯粹火焰构成的羽翼正在缓缓扇动，每次振动都有火星坠落在银链上，烧出细小的凹痕。

“你的眼睛...“寒夜声音嘶哑。

“圣殿的礼物。“洛琳冷笑，火焰左眼突然流下一滴液态火珠，恰好落在他胸口的符文中心，“也是诅咒。“

火珠接触皮肤的刹那，寒夜眼前闪过陌生画面：三岁的自己正在玄冰山脉玩雪，远处有个红发小女孩被狼群追赶。幼年的他无意识抬手，狼群瞬间冻成冰雕...

“记忆回流？“洛琳似乎也看到了幻象，火焰羽翼剧烈震颤，“原来那时候是你！“

银链突然同时断裂。寒夜滚落石台，发现身处某个山洞深处。洞壁上插着七柄造型各异的武器，其中就有格拉姆的巨斧残骸。角落里，艾文的尸体被安放在冰棺中，面容安详如睡。

“三天了。“洛琳疲惫地靠坐在石壁边，“圣殿宣布我们已阵亡。“

寒夜低头看胸口，皮肤上多出个与胎记对称的金色火焰纹。他尝试运转凌霜之气，惊觉体内能量流动比以往顺畅十倍，只是每次循环到心口时，都会分出缕金线融入那火焰纹。

“魔族公主在找你。“洛琳突然说，“就是莉亚。“

仿佛回应她的话语，洞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音。寒夜透过缝隙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莉亚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银发紫瞳，额间戴着寒冰王冠。她身后跪着十二名黑甲骑士，每人胸前都镶嵌着与寒夜胎记形状相同的黑水晶。

“皇兄。“莉亚的声音通过魔法共振传入山洞，“何必躲藏？你的暗翼已经苏醒，该回家了。“

寒夜感到胎记处传来刺痛。更可怕的是，石壁上的冰晶突然折射出诡异画面：玄冰山脉的雪地正在变成紫黑色，而井研浑身是血地站在祭坛前，手中钥匙已经裂开一道缝隙...

“空间重叠开始了。“洛琳的火焰眼映出石壁幻象，“两个世界正在融合。“

莉亚的轻笑如同冰锥刺入耳膜：“不是融合，是复苏。在被分裂之前，我们本就属于同一个世界——神魔大陆。“

寒夜突然想起意识海里天使的话语。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按在石壁上，凌霜之气自动组成青霜门最高深的破阵手印。岩壁轰然崩塌，露出后面正在成形的空间裂隙——玄冰山脉的寒风与魔族禁地的黑雾正在其中交织缠绕。

“霜与火同舞...“洛琳喃喃自语，突然抓住寒夜的手按在自己火焰纹上，“主教说的预言！“

两人的力量通过接触点疯狂交融。寒夜背后浮现三白一黑的光翼虚影，洛琳则显现出两片火焰羽翼。当这些能量波动传到空间裂隙时，井研的身影突然清晰可见。老道士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转头直视寒夜：

“别回来！这是陷阱——“

话音未断，莉亚的冰矛已经穿透裂隙射向井研。寒夜本能地释放凌霜之气拦截，却看到自己的冰蓝色能量在接触冰矛后...变成了漆黑色。

“果然。“莉亚欣喜若狂，“暗翼觉醒后，你的凌霜之力会自然转化为...“

“闭嘴！“洛琳的火焰鞭横扫而出，但被黑甲骑士联手挡下。寒夜怔怔看着自己漆黑如墨的能量，记忆冰晶中的画面再度浮现——幼年时的漆黑羽翼，井研剑下的尸体，天使所说的“复仇“...

洞顶突然坍塌。寒夜在混乱中抓住洛琳的手腕，两人坠向下方出现的空间漩涡。最后一瞥中，他看到莉亚王冠上的冰晶与自己胎记产生共鸣，而井研正从裂隙那端抛来半截断裂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