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锁心毒发破丹时
苍玄山脉，断魂崖。
血色残阳把整个山崖都染成了暗红色，风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叶的酸臭味，刮在脸上跟刀子割似的疼。断裂的千年古松斜斜地卡在石缝里，枝叶间还挂着几片染血的青布碎片，那是秦无殇身上穿的袍子。
崖边碎石堆里，秦无殇盘膝坐着。他的身子挺得笔直，但青衫早就被血浸透了，下摆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掉血珠，在地上积了一小滩。天空黑沉沉的，破碎的云层里时不时闪过几道惨白的电光，雷声在山谷里滚来滚去，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妈的。“秦无殇低低骂了一句，猛地咳出一口血沫子，溅在身前的石头上。他右手死死按着胸口，指节都发白了。刚凝聚到一半的金丹在丹田里疯狂跳动，又痛又麻，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只差一步。
秦无殇咬着牙，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再有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能把这枚金丹炼化，踏入元婴境界。到时候，谁还敢小瞧他？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宗门里整天阴阳怪气的同辈，还有...
一阵刺耳的破风声打断了他的念头。
秦无殇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只见一个穿灰袍的人影正从云层里快速下坠，手里结着法印，周身灵压排山倒海般压下来，把崖边的碎石都震得飘了起来。
是那个老东西！
“秦老狗！你以为躲到断魂崖就行了？“灰袍人狞笑着，手里法印一推，一道火红色的符箓直奔秦无殇面门而来。符箓周围的空气都被烧得扭曲了，发出滋滋的响声。
秦无殇心里一沉。这元婴老狗追了他三个月，从宗门一直追到这苍玄山脉最里面。偏偏选在今天动手——他结丹最关键的时候！
他想都没想，左手往储物袋上一拍，三柄飞剑“嗖“地飞了出来，在空中化作三道青光，挡在身前。同时，他调集全身灵气，准备硬抗这一击。
可就在这时，左肩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呃！“秦无殇痛得闷哼一声，浑身一颤。那痛感来得又快又猛，像是有无数只毒蚂蚁钻进了骨头缝里，正顺着经脉往里爬。灵气瞬间滞涩，三柄飞剑的光华也暗了下去。
“轰！“
元婴火符撞在飞剑上，三道青光应声而碎。火浪余波扫过秦无殇胸口，他整个人被掀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的石壁上，又“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怎么回事...“秦无殇捂着左肩，冷汗唰地就下来了。这痛感...是锁心蚀骨毒！可他什么时候中的毒？这毒无色无味，潜伏期长达数年，一旦发作就会顺着经脉直攻丹田，专克修士灵力！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脑袋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识海里响起来的，带着一丝沙哑，一丝疯狂，还有一丝...压抑了太久的兴奋。
“秦无殇，滋味怎么样？“那个声音轻笑起来，“五年了，这锁心蚀骨毒，我可是天天用自己的精血养着，就等今天给你个惊喜呢。“
谁？！
秦无殇猛地睁大眼睛，识海一阵翻腾。他能感觉到，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意识正从识海深处慢慢浮上来，像一条潜伏了多年的毒蛇，终于露出了獠牙。
“想不起来了？“那个声音带着嘲弄，“也是，毕竟我藏得这么好。你还记得五年前，你从万兽山脉捡回来的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子吗？那会儿你刚突破金丹，根基不稳，需要人给你试药，试那些你不敢自己用的禁药。“
秦无殇浑身一僵。
那个试药童子...他想起来了。是个资质平平的外门弟子，叫...叫林越？对，是林越。后来试一种新药的时候没挺过去，死了。他还亲手把尸体扔去喂了后山的妖兽...
“没想到吧。“林越的声音笑得更癫狂了，“你扔我的时候，我还有一口气。偏偏就让我掉进了万兽山脉最底下的那个毒沼里，误打误撞上了那只快要死的千年毒蛊。它寄生到我身上，我又...寄生到了你身上。“
毒蛊！寄生！
秦无殇如遭雷击，丹田里的金丹又开始剧烈跳动，剧痛顺着经脉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五年修为进展缓慢，为什么有时候会突然心神不宁，为什么...现在会中这锁心蚀骨毒！
“你这个畜生！“秦无殇目眦欲裂，用尽全力调动识海灵气，想要把这个寄生在自己身体里的魔鬼赶出去。
“晚了。“林越的声音冰冷下来，“秦无殇，你以为我这五年在你识海里白待的？你的功法，你的战技，你的弱点...我比你自己还清楚！现在，你的金丹怎么样了？是不是感觉快要碎了？“
秦无殇猛地看向自己的丹田。透过内视，他看到那枚原本金灿灿的金丹表面，已经爬满了黑色的裂纹，像是冬天冻裂的湖面。锁心蚀骨毒已经完全侵蚀了金丹，并且还在疯狂破坏他的经脉。
“不！不要！“秦无殇发出绝望的嘶吼。这金丹是他十几年苦修的成果，是他踏入元婴的希望！
“想要？“林越嗤笑一声，“可它现在是我的了。“
话音刚落，秦无殇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识海深处爆发出来，像海啸一样冲击着他的意识屏障。同时，丹田里的金丹“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更大的口子。
“啊——！“剧痛让秦无殇眼前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时辰到了！“林越的声音带着狂喜。
就在金丹彻底碎裂的瞬间，秦无殇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突然消失了。像是有人猛地剪断了他和这具身体之间的联系。他想抬手，手没动；想张口，嘴不听使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地、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个过程很诡异。原本属于秦无殇的那种儒雅挺拔的气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邪魅的感觉。他低着头，散乱的黑发遮住了脸，只能看到嘴角缓缓勾起的、带着血腥味的笑容。
“嘿嘿...嘿嘿嘿嘿...“低沉的笑声从“秦无殇“的喉咙里发出来，不是秦无殇的声音，是林越的声音！
正在缓缓降落的元婴修士愣住了。他本来以为秦无殇已经是囊中之物，必死无疑。可这突然站起来的姿态，这股陌生的气息...
不对劲！
“你是谁？“元婴修士停在半空中，警惕地盯着下方的“秦无殇“。这人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比刚才的秦无殇危险十倍！
“秦无殇“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但带着诡异笑容的脸。那双眼睛里，原本属于秦无殇的温润平和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疯狂和浓郁的杀意。
他动了。
没有任何征兆，“秦无殇“的身体突然以一个违反常理的角度扭曲了一下，躲开了元婴修士下意识打出的一道攻击。同时，他左手闪电般抬起，三根闪着乌光的银针“嗖“地飞了出去，直奔元婴修士面门！
元婴修士瞳孔一缩，没想到对方重伤之下还能爆发出这么快的速度！他急忙后退，同时祭出一面龟甲护盾挡在身前。
“噗噗噗！“
三根银针打在护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护盾剧烈震颤，上面顿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气。元婴修士心里一惊，刚想用灵力驱散黑气，突然感觉到左肩一阵剧痛传来——就像刚才秦无殇中了锁心蚀骨毒时一样！
“什么？！“他猛地低头，只见自己的左肩衣服已经破了个洞，伤口周围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腐烂！
“锁心蚀骨毒的滋味，怎么样啊？“林越操控着秦无殇的身体，一步步朝后退的元婴修士走去。山风吹起他染血的青衫，猎猎作响，像一面绝望的旗帜。
“不可能！你明明已经...“元婴修士又惊又怒，他能感觉到那股毒素正在快速侵蚀自己的灵力，比秦无殇中的毒霸道得多！
“已经快死了是吗？“林越笑了，声音里满是嘲讽，“老东西，你追杀的是秦无殇，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林越！“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抬起右手，五指虚握。一股更加浓郁的黑气从他掌心冒出，发出滋滋的声响，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元婴修士看着林越掌心的黑气，脸色剧变：“你...你想干什么？“他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威胁，这感觉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林越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元婴修士面前不远处。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刚好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秦无殇的金丹虽然碎了，但这具身体的底子不错。“林越低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元婴修士说，“可惜啊，没有灵力源泉，总觉得缺点什么。“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了元婴修士胸口的位置。那里，是心脏的所在。也是元婴修士灵力运转的核心之一。
元婴修士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你...你想觊觎我的元婴？“
林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元婴？那玩意儿对我来说太麻烦了。“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我只是觉得...你的心脏...或许正好能弥补我损失的金丹呢？“
话音刚落，林越突然动了。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元婴修士面前，右手带着浓郁的黑气，直取元婴修士心口！
元婴修士吓得魂飞魄散，拼尽最后力气往旁边一躲。
“嗤啦！“
黑气擦着他的胸口划过，带起一串血花。元婴修士的衣服瞬间腐烂，胸口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毒素正顺着伤口疯狂往里钻。
“啊——！“元婴修士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不过他腰间的玉佩在刚才的打斗中被撞碎了，露出了里面一块刻着诡异符文的黑色石头，正闪着微弱的红光。
林越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心的黑气慢慢散去，露出了秦无殇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感受着这具身体里残留的力量，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终于...终于自由了！
他抬起头，望向苍茫的天空。残阳已经完全沉入西山，夜幕开始降临。断魂崖上，只剩下他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占据了别人身体的灵魂），还有地上那具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元婴修士尸体。
就在这时，林越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冲击。
秦无殇！
他皱了皱眉，沉入识海。只见秦无殇残存的意识凝成了一团血红色的光团，正疯狂地撞击着识海的屏障，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不甘。
“林越！我日你十八代祖宗！“秦无殇的残念发出凄厉的嘶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只要我还有一丝意识，我就会缠着你！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林越冷冷地看着那团血红色光团，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在识海里，他就是绝对的主宰。
“做鬼？“林越嗤笑一声，“你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
他伸出意识之手，想要彻底捏碎这团残念。
可就在这时，那团血红色光团突然剧烈收缩，然后“砰“的一声炸开，化作一枚诡异的血誓符文，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识海最深处，消失不见了。
林越愣了一下。那是什么？
他仔细探查识海，却再也找不到那枚符文的踪迹，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有那一股浓浓的怨毒气息，还残留在识海里，久久不散。
“有意思。“林越挑了挑眉，也没太在意。一个失去了身体和力量的残念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退出识海，目光重新落在地上的元婴修士身上。那人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还没死透。
要不要杀了他？
林越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杀了他，一了百了，省得留下后患。可是...这人是元婴修士，身体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而且，他刚才似乎看到这人腰间有个奇怪的符文...
他迈步走向那具“尸体“，蹲下身，伸手就要去翻那人腰间的储物袋。
突然，地上的元婴修士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他用尽最后力气，引爆了丹田！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断魂崖上响起，气浪冲天而起，碎石横飞。
林越脸色剧变，想都没想就往后急退，同时双手结印，在身前布下一道厚厚的黑气屏障。
“咔嚓！“
黑气屏障瞬间被气浪撕碎，林越也被冲击波掀飞出去，狠狠撞在崖边的石壁上，又“噗通“一声掉进了崖下的万丈深渊里。
在他掉下去的瞬间，林越听到了元婴修士最后一句充满怨毒的诅咒：
“你逃不掉的...血冥宗不会放过你的！！！“
血冥宗？
林越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风声呼啸。林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秦无殇这具身体虽然底子不错，但毕竟刚刚经历了金丹碎裂和元婴自爆，已经到了极限。
妈的！
林越暗骂一声，强忍着剧痛，调动体内最后一丝毒力护住心脉。同时，他眼睛死死盯着下方黑暗的深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老子好不容易才重活一次，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坠落持续了二十三个心跳。
林越数着脉搏的搏动，像在清点自己仅剩的生命线。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肺腑剧痛，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的大手反复揉捏。秦无殇这具金丹期的躯壳，此刻像个被顽童摔碎又勉强粘起来的瓷娃娃，每块骨头都在互相摩擦呻吟。
风刀刮得脸颊生疼，他却在下落中狂笑起来。
“妈的！“笑声混着血沫迸出，“老子连毒沼里的千年蛊王都能寄生，还会死在这种地方？“
就在剧痛即将超过承受极限时，他左手摸到了腰间储物袋——那是秦无殇的，现在是他的了。指尖灵力耗尽，只能靠残存毒力勉强驱动，三枚泛着乌光的毒针“嗖嗖“射出，精准刺入崖壁石缝。
“嗤啦——“
特制的毒蚕丝被骤然绷紧，林越下坠的势头顿时一滞。丝线在石缝里剧烈摩擦，火星四溅，却诡异地没有断裂——这是他用万兽山脉毒虫吐丝秘制的宝贝，坚韧程度远超普通法器。
身体像个破麻袋般在岩壁上撞了三下，每撞一下骨头断裂的脆响都清清楚楚。林越咬碎钢牙，借着丝线拉扯的力道生生稳住身形，悬在距离崖底还有百丈的地方。
黑暗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还有一种更令人心悸的、甜腻腐朽的味道。
他喘着粗气，低头望向下方。断魂崖底根本不是土地，而是一片翻滚着暗红色泥浆的毒沼，无数白骨在泥浆里若隐隐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刚才那元婴老狗自爆的冲击波，竟阴差阳错把他掀到了这片天然葬坑上方。
“血冥宗...“林越舔了舔被碎石划破的嘴唇，尝到满口铁锈味。这个名字像根毒刺扎进脑海——五年前秦无殇喂他喝下的第一瓶毒药，瓶底就刻着相同的字样。
突然，储物袋里传来一阵灼热感。林越伸手一摸，掏出半块烧得焦黑的玉佩——竟是那元婴老狗腰间碎裂的那块，不知何时被自己抓在了手里。玉佩断裂处露出的诡异符文正在发烫，红光忽明忽暗，像两颗正在滴血的眼睛。
“这是什么鬼东西？“林越皱紧眉头，指尖刚触到符文，识海突然传来一阵剧烈震颤！
不是秦无殇的残念！
一个冰冷陌生的意识顺着玉佩符文侵入识海，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林越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无形巨眼盯上，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尖叫。
「找到...第十一具...容器...」
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在识海回荡，古老而邪恶。林越猛地攥紧玉佩，想要将其捏碎，入手却传来针刺般的剧痛——数根血红色的细线正顺着他的指尖快速蔓延，钻进血管，直奔心脏！
“操！“林越目眦欲裂，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想要扯断这些血线。可那血线细如发丝，却坚逾精钢，根本扯不断！
更可怕的是，随着血线蔓延，丹田处竟然传来一股灼热感。那本已碎裂的金丹残骸，此刻正被血线缠绕着，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重组？
“不可能！“林越瞳孔骤缩，他清楚记得秦无殇的金丹已经碎成数十片，怎么可能重组？
但眼前的景象却颠覆了他的认知。那些黑色的金丹碎片正在血线的牵引下缓缓聚拢，表面的裂纹被血色填充，散发出妖异的红光。原本纯净的金色灵力被染成暗红，带着一种阴戾狂暴的气息在经脉里冲撞。
就像...被污染的黄金。
崖底的毒沼突然翻腾起来，无数白骨在泥浆中翻滚、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腥味从下方升起，林越甚至能听到数百个冤魂在同时哀嚎。
「血祭...开始...」
识海里的陌生意识变得越来越清晰，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林越感到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去——自己的心脏位置，竟浮现出与玉佩上一模一样的诡异符文！
符文闪烁着红光，与丹田处正在重组的血红色金丹遥相呼应。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脑海：
戴着青铜面具的修士、燃烧着鲜血的祭坛、被锁链穿透琵琶骨的活人祭品、刻满符文的黑色巨棺...还有一个反复出现的名字：「血冥宗镇教之宝...血魂棺」。
林越浑身一颤。这些记忆...是那元婴老狗的？还是玉佩本身的？
就在这时，悬着他的毒蚕丝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林越抬头望去，只见上方崖壁上，三个黑影正踩着飞剑急速下降，呈品字形向他包围过来。月光照在为首者脸上，露出一张狰狞扭曲的脸——右脸有道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的疤痕，像条爬在脸上的蜈蚣。
“找到你了，叛徒的余孽。“疤痕脸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如磨砂纸摩擦，“把血魂棺的钥匙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血魂棺的钥匙？林越低头看向掌心发烫的玉佩碎片，瞬间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护身符，而是那个老狗藏起来的赃物！血冥宗追杀的不是秦无殇，而是带着这钥匙的元婴修士！
而现在，自己成了这个烫手山芋的新主人。
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狂暴的吸力，重组到一半的血红色金丹竟开始主动吸收那些侵入体内的血线！林越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体内苏醒，狂暴、嗜血、充满毁灭欲。
疤痕脸看到林越身上泛起的红光，脸色骤变：“不好！他在炼化血钥！动手！“
三道凌厉的攻击同时袭来，刀光剑气带着刺骨寒意，封锁了林越所有退路。
林越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笑意。金丹被毁又怎样？被血冥宗追杀又怎样？他从地狱爬回来，就没想过要安分地活着！
他猛地松开抓着毒蚕丝的手，任由身体向下方翻滚的毒沼坠落。同时，丹田处的血红色金丹骤然爆发，暗红色的灵力如同火山喷发般涌遍四肢百骸！
“想拿老子的命？“林越的声音在急速下坠中变得癫狂，“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他没有试图躲闪上方的攻击，反而加速下坠，双手结出一个诡异的印诀——这个印诀，是他从刚才涌入的记忆碎片里看到的血冥宗禁术。
崖底的毒沼突然掀起巨浪，无数白骨从泥浆中飞出，在半空中组成一柄巨大的骨刀，带着凄厉的嘶鸣，迎向追杀而来的三个血冥宗修士！
骨刀与刀光剑气碰撞的瞬间，林越的身体没入了滚烫的毒沼泥浆中。在意识被彻底吞噬前，他看到玉佩碎片上的符文完全亮起，与丹田的血丹融为一体——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潭底深处睁开了眼睛。
像一头沉睡了千年的凶兽。